翻滚,用指甲生生抓破自己的喉咙,只为能喘上一口气!”
“哇”的一声,赵三嚎啕大哭:“小的该死!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沈知微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无知,从来不是免责的理由。你贪图五两银子,害了数十条人命,罪无可赦——但今日,真正该跪在这里的,是那个告诉你‘做点小恶无伤大雅’,并利用你的无知和贪婪,去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她的视线,越过赵三,投向了更深处。
“传孙妙容!”
当那名形容枯槁的老妪被押上金殿,她却并未像赵三一样瘫软,反而昂首挺胸,目光中满是殉道者般的狂热。
她不跪,只是死死盯着沈知微,嘶声道:“妖妇!是你!你用妖术蛊惑君心!封井焚尸才是正道!只有火,才能净化一切污秽!”
面对她的指控,沈知微不争不辩。
她只向殿外轻轻招了招手。
片刻,小杏儿在一名女官的陪伴下,走上殿来。
她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步履稳健,眼神清明。
沈知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孙妙容,你看清楚。她,是你要烧掉的‘瘟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杏儿依言,走到孙妙容面前,默默解开衣袖,将手臂展露在她眼前。
那上面,曾布满紫黑色疫斑的皮肤,如今只剩下浅褐色的印记,光滑而完整。
孙妙容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鬼神。
她嘴唇哆嗦着,一步步后退:“你……你……你怎么还能站起来?这不可能!”
小杏儿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因为沈掌医肯为我诊脉,肯为我试药,肯信我还能活。因为,有人肯看我的病,而不是直接点火。”
殿外,奉命带着火油木柴等候的老火者阿乙,恰好听见了这句对话。
他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油污的手,良久,默默将手中高举的火把,用力插入了身旁的泥地里。
火光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当夜,内侍省文书周九龄的房中灯火未熄。
他将沈知微早先公布的《防疫八法》,工工整整誊抄了七份,趁着夜色,悄悄塞进了各宫相熟的女官房中。
在每一份的末页,他都用蝇头小楷加了一行注脚:“吾亲眼所见,饮滤水者,至今无一人染疫。”
做完这一切,他在自己的书录日记中写道:“从前,笔下所记,皆为圣旨天威;如今,我但愿能为一句真话,留存一笔。”
他犹豫再三,终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将一份东厂审讯孙妙容的供词副本,连同一张纸条,送到了女医堂沈知微的案头。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疫起之前,淑太妃曾召见孙妙容三次,皆在焚香殿密谈。”
沈知微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指节微微泛白。
她抬眼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眸光一点点变冷。
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才藏着最深的黑。
三日后,大内初雪。
一道崭新的敕令——《宫中防疫令》,在宫中各处要道正式挂牌。
沈知微站在浣衣局前临时搭起的高台上,身后,是百名新选拔的年轻医女。
她们人人佩戴着三层细纱制成的口罩,身旁立着一架架崭新的竹炭滤水器。
她亲自从第一架滤水器下接了一碗水,高高举起。
碗中清水,映着天光,清冽透亮。
“从此刻起,后宫之中,再无‘天谴’之说,只有‘病理’之分!”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传遍台下每一个角落,“从此刻起,每一口进入宫中的水,都必须经过三道关卡检验;每一个发热的宫人,都有权被看见、被记录、被救治!律法为盾,医者为矛,护我宫闱,再无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