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知微径直走到那堆灰烬前,蹲下身,借着阿蛮提着的灯笼光亮,仔细翻检。
灰烬之下,是大量未燃尽的药渣。
她捻起一些,放在鼻尖轻嗅,眉心越锁越紧。
这些,分明都是上等药材的残骸!
“大人,您看这是什么?”阿蛮忽然惊呼一声,从一堆黑灰中捡起一片薄如蝉翼、却未完全化为灰烬的东西。
沈知微接过来,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纸模残片,上面还带着清晰的鹿茸纹理。
这正是御药房包装名贵药材时,为了防止药材在运输中受损、同时彰显其贵重而特制的包材!
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被拨动了。
她立刻命令道:“把所有灰烬,全部筛检一遍!任何残片都不要放过!”
两名医女立即动手,用随身带来的细筛,将一堆堆灰烬小心翼翼地过滤。
很快,更多的证据被找了出来。
半个烧焦的标签残片,被阿蛮从一堆骨灰般的粉末中拾起。
沈知微用镊子夹起那枚残片,吹去浮灰,灯光下,几个依稀可辨的蝇头小楷让她浑身一震——“安宫牛黄丸·丙午批次”。
丙午年!
正是她母亲出事的那一年!
而这安宫牛黄丸,正是母亲当年负责监制的最后一味药!
她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那本《百药正形图》,翻到安宫牛黄丸那一页。
书中明确记载,丙午批次的安宫牛黄丸,因其配方精良、药效卓绝,本应全数封存于御药房珍品库。
可她前几日翻阅旧账时,看到的记录却是——此批药材因保管不善,“霉变销毁”!
真相在这一刻,如同一幅被烈火燎开的画卷,狰狞地展现在眼前。
所谓的“霉变销毁”,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惊天骗局!
郑元通一党借“销毁”之名,将这批价值连城的真药私运出宫倒卖,再用黄土掺杂的劣质药丸填补空缺。
母亲当年拒绝同流合污,便成了他们计划中必须除掉的绊脚石。
他们甚至连焚毁假药的戏码都做得如此逼真,用真正的上等药材残渣混入其中,制造出“确已销毁”的假象。
这条罪恶的链条,从十几年前母亲的死,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三百两“炭薪”,烧掉的,恐怕是又一个发现了秘密的无辜者!
“他们不是防疫,”沈知微站起身,声音冰冷如淬了毒的刀锋,“他们是在经营死亡。”
她命人将所有物证尽数封存,小心翼翼地带回掌医司。
当晚,夜色如墨,一封来自东厂的密件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的案头。
沈知微展开一看,是谢玄的手笔。
信中并非慰问或探询,而是一份记录。
一份净秽司老火者近三年领取的“特别处置费”清单。
上面的总额,高达两千两白银,远远超出了一个火者应得的薪酬。
更关键的是,其中最近的三笔付款时间,竟与后宫近期三起被定性为“突发疫症”的宫女死亡时间,分毫不差!
沈知微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郑元通的药材帝国能屹立不倒。
不仅仅是倒卖药材,更是通过制造“意外死亡”来铲除异己、恐吓宫人,再用这焚尸炉毁尸灭迹。
她将所有证据,包括那枚烧焦的标签,全部归档入那本朱红色的册子。
在那笔三百两的“炭薪”记录旁,她用朱笔亲手加注了一行字:
“每一笔虚账背后,皆有一条未登记之命。”
天亮之前,一份由她亲笔撰写的《炭薪案稽核简报》,被送入了东厂衙门。
谢玄坐在那张能俯瞰整个皇城的太师椅上,展开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