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仿佛感受到了这份决绝的信任,李昭仪的颤抖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些许。
她缓缓坐于琴前,那双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的玉手,如今布满干枯的细纹,迟疑地、僵硬地,落在了冰冷的琴弦上。
“铮——”
一声刺耳的杂音,像是生锈的铁器刮过石板。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低笑。
秦婉儿几乎要软倒在地,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残忍的解脱。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在短暂的停顿后,一串断续而颤抖的音符,艰难地从李昭仪指下流出。
那正是《幽兰操》的起式。
起初,琴音滞涩,错漏百出,仿佛一个初学的孩童。
可渐渐地,那音符变得流畅,那旋律变得清晰。
悲怆、孤寂、不甘、愤怒……所有被压抑了七年的情绪,尽数化作穿透人心的弦音。
台下的喧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曲至高潮,李昭仪仿佛耗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十指如风,在琴弦上疾速扫过!
那琴音不再是幽兰的哀叹,而是杜鹃的泣血,是利剑的嘶鸣,是冲破层层浓雾、撕裂无边黑夜的惊雷!
“铮——!”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余音绕梁,如同一声泣血的叩问,久久不散。
曲终。
李昭仪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两簇复仇的烈火。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人群,越过所有漠然或惊愕的脸,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廊下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秦婉儿!”
她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响彻全场。
“你说,让我忘了就不疼了?”她凄然一笑,两行血泪从眼角滚落,“可我忘了我的孩子,他就能真的活过来吗?”
“你说我疯了……可日日夜夜逼我喝下毒药,让我活在噩梦里的人……才是真的疯了!”
全场死寂!
唯有几位年长的妃嫔,在轿中以帕掩面,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泣。
她们想起了自己那些同样“疯了”的姐妹,想起了那些被送进静心阁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的故人。
就在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之时,沈知微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而有力,响彻庭院。
“陛下,各位大人,真相在此!”
她当场命人呈上数件证物。
一根在药渣中浸泡后变得乌黑的银针;一张巨大的图表,用红蓝两色线条清晰对比出静心阁七名患者在停药前后认知功能的惊人变化;以及一份由掌医司十数名医婆画押作证的“双盲试验”记录!
“她们不是疯,是中毒!不是失德,是被害!”沈知微手持报告,朗声宣告,“静心阁每日供给的‘宁神散’,每一剂都含有超量朱砂三钱!日积月累,足以侵蚀神智,损伤脏腑!而亲手为这穿肠毒药签押开方,打着‘体恤’与‘慈悲’旗号的,正是那位人人称颂的仁爱之人!”
话音未落,一阵整齐而肃杀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人人畏惧的东厂提督谢玄,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一队精悍的番子如狼似虎,押着一名面如死灰的药库主管。
“奉旨,查抄静心阁药库!”谢玄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搜得配方原稿在此!”
他身后一名番子上前,双手高高捧起一本簿册。
那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盖着一枚鲜红的印鉴副章——凤印!
属于中宫皇后的印鉴!
人群轰然炸开!
退场时,混乱的人群中,番子头目赵四郎第一次用一种夹杂着迷茫与惊恐的语调,低声问身前的谢玄:“督公……以前……以前我们从宫里送出去的那些‘疯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