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谕旨,不仅为沈知微正名,更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权力。
风雪初歇的那个清晨,乌勒再次如鬼魅般出现在营地外的山坡上。
这一次,他带来了一口封着厚厚火漆的铁箱。
箱中,是六册残破不堪,却依旧能辨认出《天工医鉴》字样的医书,以及一面虽已残破,但“北斗七星”图案依旧清晰的黑色战旗。
他看着沈知微,指了指她手中的听诊器,用那沙哑的嗓音低语:“你娘说过,钥匙不在藏处,而在开锁之人手中。”
他将铁箱与战旗交予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沈知微忽然喊住了他,目光灼灼,“若有一日,我能重建太医署,另立女学,专授女子医术……你们,可愿回来?”
乌勒高大的身躯一震,停在原地。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沈知微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却猛地转身,将那面残破的北斗旗,狠狠插入身前的雪地之中!
而后,在沈知微震惊的目光里,这个如孤狼般冷硬的男人,竟缓缓单膝跪地,对着她,行了一个早已失传百年的古老军礼——“医卫礼”。
他掌心向上,食指并中指,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
那姿态,仿佛手中握着无形的柳叶刀,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智慧。
就在此时,远处的雁门关钟鼓楼,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十三声沉闷悠远的更鼓。
那鼓声穿透晨曦,仿佛在回应着这片雪地上的无声誓言,回应着那个雨夜奉医堂内的十三声铃响。
是夜,万籁俱寂。
沈知微将自己关在房中,将《天工医鉴》的六册残卷与听诊器中取出的卷壹,悉数摊开。
她没有急于去通读那些艰深的理论,而是将所有残卷中描绘经络穴位的图谱,与她默写出的现代人体神经、血管分布图,一张张并列排开。
古老的智慧与超越时代的知识,在摇曳的灯火下,第一次交汇。
沈知微的指尖,缓缓划过一张描绘“手少阴心经”的古图,目光却落在了旁边那张她亲手绘制的、清晰标注着尺神经、正中神经走向的解剖图上。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几近停滞。
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脑中的混沌。
一个全新的,足以颠覆整个时代医学认知的大门,正伴随着烛火的轻微爆裂声,在她面前,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