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音调铜磬,模拟肺部共振频率——若有人夜夜渡气,陛下左肺必有积浊。”
子时三刻,乾清宫的龙床帐幔被风掀起一角。
沈知微缩在阴影里,将改装过的听诊器贴在皇帝唇边。
铜管末端的微型滤膜缓缓变蓝——那是a淀粉酶的显色反应。
她取出密封瓶时,听见殿外传来更声,突然想起谢玄的话:“裴文远要的不是禅位,是七日缓冲。”
七日,足够三皇子调边军入京,足够裴家清空国库,足够他们把“昏迷”的皇帝变成“暴毙”的先帝。
宣诏前夜,掌医司的烛火亮到后半夜。
沈知微将四份证据摊开:滤膜上的酶谱图、纸张年份鉴定、墨迹比对单、还有用凸镜照出的诏背隐文——那是裴文远的私印,盖在“太子谋逆”四个字上。
她提笔在推论最后写:“一个无法自主呼吸的人,写不出诏书;一个需要他人渡气的人,做不得禅位。”墨迹未干,窗外突然起风,吹得案头纸页哗哗响。
她摸出母亲留下的玉牌,按在纸堆上,凉玉贴着掌心,像贴着无数个难产产妇的手,贴着北狄荒原那个孕妇冻成冰粒的血珠。
“你们要我闭嘴?”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声说,“可心跳会说谎吗?
呼吸会说谎吗?
连纸都会说话。“
晨钟撞响时,她将证据收进檀木匣,系上掌医司的红绳。
腰间的听诊器随着动作轻晃,铜光映着她眼底的冷——这一次,不是抢时间,是截穿时间。
金殿的香烟已经升起来了,裴文远的声音透过重重宫墙飘过来,带着压抑的兴奋:“宣——”
沈知微整了整朝服,推开掌医司的门。
晨光里,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出鞘的刀,直指向金銮殿的飞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