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跑,球在风里“咚咚”响,像谁在敲小鼓。苏晚跟在后面追,浅粉色的针织衫被风掀起来,扬着嗓子喊:“慢点跑!别摔着!石板路滑呢!”
夏棠和江若走在最后,夏棠手里还捏着那颗梅子糖,江若手里攥着刚给夏棠擦过手的纸巾。风把路边的樱花吹得簌簌落,有片花瓣粘在江若的发间,夏棠抬手替她摘下来时,江若忽然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下周有棒球友谊赛。”夏棠愣了愣,江若又说,“跟隔壁三中的,林舟说要带着新颜料去画赛场速写,苏晚说前几天酿的樱花酿刚好能开封,到时候装在保温壶里带过去。”
风把夏棠的高马尾吹得晃了晃,她忽然笑起来。想起小时候爸也是这样,在棒球场边的小路上慢慢走,数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下周去体育用品店买新的棒球棍,你那根都磨出毛边了;下下周带姐姐去后山摘樱花,今年的樱花开得比去年好;再下周……棠棠生日,要订樱花馅的蛋糕,上面得插满小蜡烛。”那时的霞光也像现在这样暖,把棒球场的铁丝网影子盖得软乎乎的,爸的声音混着风里的花香,轻轻落在她耳朵边。
“夏棠姐姐!江若姐姐!快呀!”安诺在前面停住脚,趴在林舟肩上回头喊,小胳膊挥得像只扑腾的小麻雀,“张奶奶炖了梅子汤!冰在井水里的!”
林舟举着垒球回头应,球面上的彩虹被霞光照得亮闪闪的,倒真像把光都收在了上面。夏棠拽了拽江若的袖子往前跑,指关节的疼轻得像没存在过,只有掌心的梅子糖还带着点甜意,慢慢往心里渗。路边的樱花树落了片花瓣,正好飘在她手背上,软乎乎的,像谁悄悄凑在耳边说:“还没完呢。”
是啊,还没完呢。
记分牌上的“8”字还浸在霞光里,等明天太阳出来,又能看见新的数字;攥在手里的梅子糖快化了,可口袋里还有苏晚给的樱花糕,甜意还能续上;球面上的彩虹刻痕被风越吹越亮,顾盼说不定明天还会拿着记号笔,再添几道弯弯的线;江若刚才说的友谊赛就在下周,林舟的画板会添上新的人影,苏晚的保温壶会装着带花香的酿。
原来有些故事不用急着收尾。就像现在这样,几个人的影子被霞光拉得老长,前面有喊着梅子汤的小不点,后面有慢慢飘着的樱花瓣,风里混着糕点的甜和青草的香,连空气都软乎乎的。
下周的友谊赛会有人在坡上喊加油,下下周的樱花酿会装在白瓷碗里冒热气,往后好多好多个有霞光的傍晚,大家都会在呢。
夏棠跑着跑着,忽然把手里的梅子糖往嘴里塞了塞,甜意漫开的时候,她看见江若的嘴角也弯了弯,发梢上又沾了片粉白的樱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