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末场,周师傅饰柳梦梅,安丫头(安诺奶奶)饰杜丽娘,我拉胡琴。没成想演出前三天,周师傅说要去南方找张老板,戏就停了。阿梅把戏本给我,让我藏好,说等周师傅回来再演。后来戏班散了,我把戏本藏在琴箱里,怕被人发现——当年有人说《牡丹亭》是‘伤风败俗’,不让演,周师傅走了,正好没人敢提这事儿了。”
安诺捏着字条,指腹蹭过“安丫头”三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想起奶奶昨晚坐在灶台边择菜的样子,想起奶奶偶尔哼起的“姹紫嫣红”,原来奶奶当年是杜丽娘的扮演者,是她自己把这段经历藏了起来。
“演!咱们得把这戏补上!”江树忽然说,手里的刨子往石桌上一放,“戏台快修好了,木料够,戏本虽然缺一页,咱们找着最后一页就能演!”
“演不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戏台外传来,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进来,脸色铁青,“当年戏班散伙,就是因为要演这《牡丹亭》!镇上的李乡长说这戏‘不正经’,派人来闹过,周师傅走了,才没闹出更大的事!现在演,是想再得罪人?”
安诺愣住了,她从没听过这段往事。赵爷爷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慢慢说:“王大爷没说错,当年李乡长确实来过,说《牡丹亭》里‘人鬼相恋’不吉利,要烧了戏本。是周师傅把戏本抢下来,说‘戏是给人看的,不是给鬼看的’,后来李乡长就记恨上戏班了,没过多久,周师傅就走了。”
“那又怎么样?”安诺抬起头,看着王大爷,“现在不是民国了,没人能管我们演什么戏!爷爷和奶奶,还有周师傅、阿梅,他们都想演完这场戏,我们为什么不能帮他们完成?”
王大爷被噎了一下,拍着大腿说:“你懂什么!李乡长的儿子现在还在镇上开工厂,要是知道你们演这戏,说不定会来找麻烦!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剩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哪能跟人家斗?”
戏台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声音,卷起地上的木屑。安诺看向林晓,林晓正低头看着戏本,眉头皱着;江树蹲在木料旁,手指抠着木缝;陈建军抱着胡琴,眼神里满是犹豫。
“我去找奶奶问问。”安诺忽然说,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走。她知道奶奶肯定知道戏本的最后一页在哪,也知道当年的事,只要奶奶肯说,就能找到最后一页,就能说服王大爷。
回到家时,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纳鞋底,线轴在手里转着,却半天没缝一针。看到安诺回来,奶奶赶紧把鞋底放在石桌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木料处理完了?”
“奶奶,您当年是戏班的青衣,演杜丽娘,对不对?”安诺走到奶奶面前,声音有点发颤,“爷爷的笔记本里写了,陈叔还带来了当年的胡琴和戏本,缺了最后一页,您知道最后一页在哪,对不对?”
奶奶的手顿了一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却没说话。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奶奶的脸上,她的眼角皱起,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躲闪。
“奶奶,您说啊!”安诺追问,心里又急又疼,“当年你们没演完的戏,我们想帮你们演完,为什么您不肯说?”
奶奶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屋里走:“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戏班散了就散了,演不演都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走到屋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安诺一眼,眼神复杂,“别去找最后一页了,找不到的。”
安诺站在槐树下,看着奶奶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后,手里的帆布包攥得发紧。她知道奶奶在撒谎,奶奶肯定知道最后一页在哪,只是不肯说。为什么?是怕得罪李乡长的儿子,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回到帆布包旁,蹲下身,想把笔记本拿出来再看看,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之前从旧木柱里拿出来的红色布包,她还没仔细看里面的发簪。安诺打开布包,银质的发簪躺在里面,簪头的莲花纹已经有些发黑,她拿起发簪,忽然发现发簪的空心杆里塞着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