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世间最凉薄的脸色。
那条腿,成了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永久的零工烙印。
李明宇清晰地记得,家里那道缓慢沉沦的滑坡,是从那辆承载着童年光芒的旧皮卡车无声无息消失开始的。
先是母亲无名指上那枚细细的金戒指不见了,那个小小的金色圆圈,曾是她苍白手指上唯一的暖光。接着,客厅里那台陪伴他看过无数动画片的旧彩电,屏幕上的色彩仿佛也跟着黯淡下去,被一台外壳布满划痕、画面时不时抖动扭曲的二手货无情取代。
日子像是被浸在了冰冷沉重的泥浆里,一点一点往下坠。
李明宇上小学了。每天清晨,他都能听见父亲那根拐杖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笃、笃、笃——像缓慢而沉重的鼓点,敲碎了清晨的寂静。 父亲李建国,拖着那条再也无法挺直的左腿,踏上去劳务市场的路。等他回来时,裤腿的下半截永远沾着新鲜的或是已经干涸成硬块的泥点子,颜色深沉,像是永远洗不掉的烙印。那双曾经在图纸上精准绘制线条、指挥若定的手,如今指节粗大变形,掌心覆盖着一层又一层、如同砂纸般粗糙坚硬的茧——那是无数次徒手搬扛冰冷沉重的钢筋,在皮肉上一次又一次刻下的勋章,也是生活碾压留下的、永不磨灭的勋章。
有一次,李明宇像个小尾巴,偷偷跟着父亲。
他看到在那片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的工地上,父亲像一件不合时宜的旧工具,被年轻的、趾高气扬的监工厉声吆喝着:
“老李!磨蹭什么!那堆水泥!快搬!”
父亲单薄的背影佝偻下去,左腿每一次支撑身体、向前迈步,都带着肉眼可见的、令人心惊的微微晃动。
可他转过身面对监工时,那张被汗水和尘土模糊的脸上,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卑微的、讨好的笑容——
“诶,好!好!马上就好!马上搬完!”
那声音里的讨好,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李明宇的耳朵。
转瞬之间!
时空被撕裂!苏晴那冰凉滑腻的手指,猛地化作冰冷的钢钳!狠狠扼住了李明宇的后颈!
高跟鞋那尖锐如锥的细跟,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碾过李明宇光亮的皮鞋鞋面,将他整个人强行拖拽着,一头栽进了眼前那片疯狂旋转、如同沸腾血浆般的猩红漩涡!
脚下的舞池镜面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
沥青般粘稠、散发着刺鼻工业废料气味的黑色液体,咕嘟咕嘟地从中疯狂涌出!将两人投射在破碎镜面上的身影拉扯、扭曲、膨胀——最终幻化成两只在污秽泥沼中纠缠挣扎的巨大畸形怪物!
苏晴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在疯狂的旋转中骤然碎裂!
如同无数只濒死的蝴蝶,片片剥落!
露出内里包裹着的、一具缠满渗血绷带的苍白躯体!
绷带下隐约可见的伤痕轮廓,透着一股非人的诡异。
“咯咯咯……”
她将冰凉的脸颊埋进李明宇僵硬的颈窝,喉间溢出病态的笑声,温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如同生锈铁板般的血腥铁锈味,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明宇……你的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迷醉的颤音,
“比最顶级的波尔多……还要醉人呢……”
她的舞步变得更加癫狂扭曲!那双纯白色的高跟鞋鞋跟,每一次重重踏下,都仿佛踩碎了无形的空气!
溅起的血珠在水晶吊灯惨白的光线下,诡异地凝固、膨胀,绽放成一朵朵妖异、剧毒的曼陀罗花!
李明宇惊恐地想要挣脱,却骇然发现——
自己身上那套昂贵燕尾服的缎面,正在融化、凝固、变形!
化作冰冷沉重的、闪烁着金属幽光的锁链!
死死缠绕住他的脚踝!
并如同有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