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有些接触不良而时不时闪烁的日光灯管照亮了空旷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陈旧试剂和一丝尘埃的味道。他们分成两组,像发了疯一样敲开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实验室,甚至拦住了两个刚做完实验准备回宿舍的研究生学姐和一个值夜班的、头发花白的实验员老教师。
时间紧迫带来的焦灼感弥漫在空气中。张淼淼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急切地展示照片上模糊的背景和那块蓝白碎片;赵启明冷静补充,逻辑清晰地追问数年前是否有与实验室事故、毁容、私下调解相关的异常事件;林修则仔细观察着被询问者的细微表情和实验室的布局;陈骁和王浩负责在老旧的文件柜和布告栏上快速扫视可能相关的通告残迹;李毅缩在后面,努力回想李明宇曾提过的零星片段。
信息碎片像是被打捞上岸的沉船残骸,在仓促紧张的询问中被一点点拼凑:
研究生学姐A(皱眉回忆): “嘶……817那天,谁进了实验室?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好几年前了……当时好像有个学生被硫酸误伤了,但是他说没事,就没有后续了。”
研究生学姐b(压低声音): “对对!我想起来了!不是我们系的!好像是……放暑假那会儿?有人半夜溜进来,结果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把……一瓶硫酸从柜子上碰下来了......”
值夜班老教师(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 “唉……是有这么个事。学校……唉,你们也知道,这种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那个学生……说来也是可怜,自己误闯实验室,责任确实主要在他。后来学校出面调解,也给了些医药费上的补偿,他自己……好像也认了,不想再闹大。这事儿就这么压下来了。”
研究生学姐A(猛地想起什么): “对了!名字!那个学生好像叫……温阳?对,温阳!不是我们化学系的,好像是……信息院还是工管的?记不太清了……”
万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急促滑动,将化学系师生零碎的对话潦草记下。墨迹在纸页上洇开,像夜雾渗入思绪。他盯着那句反复划了横线的疑问——“非化学系的温阳,为何深夜出现在实验室?”
8月17日 清北大学化学系实验室
夏夜的风黏糊糊地裹着蝉鸣,从敞开的窗户涌进化学实验楼空旷的走廊。日光灯管嗡嗡低响,光线下尘埃浮动,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无机质的干燥气味。登山社最后一点关于暑期野外实践的纸质资料散乱地摊在靠窗的一张实验台上,几张打印纸的边缘被窗外溜进来的风吹得微微颤动。
“真是脑子不清爽了,野子学姐,”美术系的林晚棠小声抱怨着,指尖捋开黏在汗湿颈侧的一缕碎发,“白天热得发昏,晚上还得爬楼。”她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李野子在里面略显忙乱地翻找,清秀的眉头微蹙,“咱们那点资料,不是早该归档了么?”
李野子从一张堆满玻璃器皿的桌子后面抬起头,额角也沁着薄汗,脸上是惯有的、带着点歉意的笑容:“怪我怪我,总觉得少了一份岩层取样点的记录表,死活想不起来搁哪儿了。白天人多手杂的,可能就被混在这些实验报告里了,”她拍了拍手边一沓厚厚的文件,语气带着点安抚的急切,“辛苦你陪我再跑一趟啦,晚棠。喏,先喝口水歇歇,外面热坏了吧?”她顺手拿起实验台一角放着的、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倒了满满一杯清水,递向门口的学妹。
林晚棠确实渴了。她接过那杯水,指尖触到凉丝丝的杯壁,没多想,仰头咕咚咚喝了小半杯下去。温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燥热。她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没事儿,反正宿舍也闷。资料还没找到?”
“快了快了,”李野子应着,目光扫过林晚棠手中的水杯,又迅速移开,重新埋首于那堆纸页里,手指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
变故来得很快。
林晚棠刚想把杯子放到旁边一个试剂架上,握着杯子的手却骤然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