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白的倒影。
\"吃块西瓜。\"周秀兰又端来个蓝边碗,瓜瓤红得发亮,\"你王阿姨今早刚送的,说是沙甜。\"李明宇接过勺子,一边吃着,一边问母亲周秀兰:\"爸今晚夜班?\"
\"嗯。\"周秀兰擦着灶台,抹布在油腻的瓷砖上拖出扭曲的痕迹,\"你先回屋歇会,电扇在床头,别总闷着。\"
李明宇推开门时,这间六平米的小屋像口被岁月腌渍的罐头,霉味混着铁锈味从墙缝里钻出来,漫过他泛白的球鞋尖。
李明宇将自己重重地抛向铁床,床架随即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那声响,恍惚间与记忆中某个遥远的夏日午后重叠——那时,他满不在乎地将那条廉价的蓝白条游泳裤甩向空中,任其飘落。拖鞋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床尾,一只鞋跟不偏不倚地磕着床架,另一只则蜷缩在墙角,显得格外落寞。他未及脱下袜子,棉袜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脚上,脚趾在袜尖处顶出一个小小的鼓包,仿佛是身体在无意识中做出的微弱抗争。天花板上,水渍以一种不规则的姿态向四周蔓延,宛如一朵枯萎的花,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凄凉。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那片暗黄,思绪飘远,久久未能回神。
顾晓妍家
顾晓妍刚一进家门,父亲就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可算知道回家了?自从你去清北读这一年,连寒假都没回来!寒假那会儿,你高中时的学长李砚舟还特意来看望过我们,你倒好,人影儿都不见!”
顾晓妍的父亲是一家制药厂的医药代表。他工作的公司与星耀集团合作,共同开发的癌症免费治疗实验项目获得了社会及政府的资助。顾晓妍的父亲在这个项目中取得了重大突破,因此从销售人员晋升为经理,工资也随之提高。他用这笔钱在滨海市市区购买了一套两居室,家庭生活步入小康。
顾晓妍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提着书包,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晴家
苏晴房间的阳台上,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
高二那年,苏晴在感情上遭受重创,又被李明宇戏耍,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家人将她接去加拿大,一边接受心理辅导和干预,一边在一所艺术类大学进修。这一待,就是两年多未曾回国。
今年学校放假,苏晴终于回到了滨海市的家中。这几天,她常常待在阳台,默默地画着那幅画。
母亲走进房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劝道:“晴晴,别总窝在家里。医生不是说了吗?多活动活动,对你的康复也有帮助。”听到母亲的话,苏晴手上的画笔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涂抹着画布。
苏晴的父亲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别管这孩子了。能恢复到现在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就很不错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都怪那个混账李明宇!”
话音刚落,苏晴的母亲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明宇这个名字,在他们家就像一个被封印的诅咒,一个绝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忌。每次被提及,都无异于用一根针狠狠扎在苏晴的心上——不,更像是在她尚未愈合的心脏伤口上,又生生撕开一次。
苏晴的眼眶微微泛红,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但她手中的画笔却一刻未停,甚至落笔更急了几分。她不能停——她深知,一旦停下画笔,那些纠缠不休的思绪便会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吞没,拽回那个足以令人疯狂的深渊。毕竟她是真的病了,那沉重的底色,始终未曾真正离开。
七月的滨海市,暑气蒸腾。同一时刻,不同空间里,三个身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明宇蜗居在老旧狭小的出租屋内,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他大口啃着冰镇西瓜,试图驱散闷热。
顾晓妍斜倚在市区新居舒适的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空调送出的凉风拂过她的发梢。
苏晴坐在洒满午后阳光的阳台,身后的空调送来阵阵清凉。她专注地涂抹着画布,画笔在光影间游走,仿佛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