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他的视线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穿过蒸腾的雾气、喧嚣的人群(打工仔、失意酒客、浓妆艳抹的流莺),精准地、不容置疑地锁定那个纤细、柔软的身影——顾小茜。她总是穿着色调柔和的衣裙,即使在廉价光线下,也仿佛自带一层朦胧的柔光,与周遭的浑浊格格不入。
他像一道被精心裁剪过的沉默影子,悄然缀在她身后大约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经过无数次调整——足够近,能在危险降临的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出击;也足够远,远到她不会轻易察觉这份过于沉重的关注。他的目光贪婪地攫取着她行走的姿态:微风吹起她柔软的发梢,拂过白皙的后颈;她因为寒冷微微缩起的肩膀;偶尔低头看手机时,屏幕冷光映照下纤长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绷紧的心弦上。他护送她穿过散布着梧桐落叶的昏暗街道,经过一盏盏光线惨淡的路灯(其中一盏还神经质地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直至看到她安全踏入清北大学女生宿舍楼那扇被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内。门内灯火通明,干净整洁,散发着象牙塔特有的、与他此刻身处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令人心安的秩序感。只有确认那扇门在她身后彻底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恶意,他胸腔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才“嗡”地一声松弛下来,留下绵长的、带着铁锈味的余震。他怕,怕那些蛰伏在繁华阴影下水沟里的肮脏鼠辈,那些被酒精、空虚和卑劣本性驱动的蠕虫,会再次伸出黏腻的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