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像谁拿指甲刮黑板。
起初是正常聊天——
“今天产量破千,拉长奖了二百。”
“破千有屁用,计件单价降了,越干越亏。”
“哎,你们看网上没?那个‘厂花’发几个图片,一晚上打赏好几千。”
“好几千?那么多呀。”
酒过三巡,声音大了。黄毛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冲大波浪喊:“来,走一个!”大波浪正低头回微信,没听见。青皮起哄:“咋的,不给面子?”大波浪抬头,翻个白眼:“走就走,谁怕谁?”仰头灌了一杯,杯底往桌上一磕,“咚”一声,啤酒沫溅到黄毛脸上。
黄毛抹了把脸,笑骂:“操,你故意的?”
大波浪笑:“就故意的,咋的?”
青皮插话:“黄毛,你行不行?不行换我。”
短发女孩拽青皮胳膊:“你少拱火。”
火已经拱起来了。黄毛拎起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咕咚咕咚”对瓶吹,喝完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冲大波浪伸手:“手机给我。”
大波浪警惕:“干嘛?”
“看看你聊啥呢,这么入迷。”
“有病吧,凭啥给你看?”
“我他妈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就能翻手机?你谁啊?”
声音陡然拔高,像两把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老赵在锅灶那头喊:“哎哎,小点声,别吓着客人!”没人理他。黄毛站起来,椅子“咣当”倒地,他绕过大半个桌子去抢手机。大波浪把手机往胸口一捂,往后缩。青皮站起来拦:“哥,哥,算了算了。”黄毛推他一个趔趄:“滚!”
李建国筷子停了,面还剩几口,辣油凝在盘底,像一层暗红的痂。他扭头看,见黄毛已经拽住大波浪手腕,手机“啪”掉地上,屏幕裂开。短发女孩尖叫:“你疯了!”去掰黄毛手指。青皮弯腰捡手机,黄毛抬脚就踹,青皮肩膀挨了一下,疼得龇牙。大波浪趁机挣脱,往后退,后腰撞到李建国桌角,“哗啦”一声,桌边两瓶啤酒倒地,一瓶滚到李建国脚边,一瓶“砰”炸开,玻璃碴四溅。
李建国那条好好的右腿,被玻璃碴擦过,一条血线顺着小腿往下爬。他“嘶”地吸气,第一反应不是骂,而是把左腿往回收——脚踝有伤,别再二次伤害。
这下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因为一时嘴馋,贪吃了那份热气腾腾的炒面,李建国竟不慎弄伤了左右两条腿,真是祸不单行。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厂子提交了工伤申请,打算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分拣组的组长望着他那缠着绷带、行动不便的双腿,真是哭笑不得,最终还是签了字,批准他回家养伤。当周秀兰看到李建国这副模样回到家时,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自己这个患癌的人是病人,还是眼前这位挂着彩的丈夫更需要照顾了。
2009 年 9 月 17 日,清北大学晨雾未散,第一声上课铃被一只扩音器“吱呀”地拖长。
六点半,保洁员老贾。推着垃圾车绕过清北湖,远远看见一棵百年国槐上吊着一个人——脚尖冲下,离地恰好零点五米,像一口被风拨动的钟。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黑色裤子,老布鞋。
风一吹,衣摆掀起,露出腰间用记号笔写的潦草小字:
“原来人生,不是努力就有结果。”
时间往前拨 72 小时。
9 月 14 日上午 10:05,大三学生李毅坐在教务处灰蓝色塑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膝盖上的破洞。
“李毅同学,经核查,你的《中国古代文化史》补考成绩涉嫌违纪,学校决定予以劝退处理。”
“证据确凿”四个字像四颗钉子,一颗一颗钉进耳膜。
他张了张嘴,嗓子却发出干涩的气音:“哪门子证据?”
教务老师轻轻推来一只略显陈旧的牛皮纸信封,信封表面泛着淡淡的岁月痕迹,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