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烂菜叶，焯水时加了两滴油，算是对付过日子的仪式。
她把托盘搁在凳子上，顺手抹了把围裙，冲儿子笑，眼角褶子像被揉皱的牛皮纸：“你爸脚肿得鞋都穿不进，医生说得忌口，荤腥都不能碰。”
李明宇盯着那碟咸菜，十几年了，还是那只缺口碟，咸菜还是那股哈喇味。他忽然想起小学作文里写“妈妈的咸菜是家的味道”，当时老师当范文念，如今想来像句冷笑话。可周秀兰笑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寡淡到发苦的一餐，就是生活该有的底色。
周秀兰虽然搭上了星耀集团的“癌症关爱”顺风车，可所谓的“免费治疗”不过是免了操作台那一刀一刀的“技术费”——真正要命的靶向药、免疫药、止吐药、升白药，还得自己掏腰包。药单子像雪片飞来，价格依旧高悬，只是从“天价”砍成了“高价”，自费比例从九成降到六七成，看似慈悲，实则杯水车薪。李建国家的账本依旧紧巴巴：每月退休金到账还没捂热，就悉数填进医院那个无底洞；家里的抽屉里，一沓沓粉色、黄色、白色的处方笺，比存折还厚。省下来的差额，不过是让原本摇摇欲坠的窟窿，暂时少掉几粒沙，离“松一口气”还远得很。
李明宇扫一眼桌上：咸菜缩在碟心，菜叶黄得发倦，像被时光啃过的旧钞。他没吭声，径自去水龙头下冲了冲手，甩两下，坐下，筷子一挑，把咸菜连同米饭大口扒进嘴，腮帮鼓成一面风帆。
“爸那腿，得多久？”他声音混在咀嚼里，闷闷地传出来。
周秀兰抹布攥在手里，指节被漂白水泡得发白。“老话讲‘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爸又上了岁数，我看俩仨月能落地就算争气。”话说完，她叹了口气，像把沉甸甸的秤砣扔进静水。
卧室随即浮出另一声更沉的叹息。李建国仰面躺着，目光钉在裂缝纵横的顶棚，嘴里嘟囔：“三个月病假……三个月不挣钱。单位只给兜五险一金，工资条还不知能剩几分钱。”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变成喉咙里滚动的石子，硌得人心口发酸。
李明宇沉默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现在才大三，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内心深处确实渴望能早日踏入社会，用双手为家庭撑起一片天，缓解家中拮据的经济状况。然而，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如果此时放弃学业外出打工，可能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这份矛盾与无奈，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饭后，李明宇仰在旧木板床上，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天花板像一片冷湖。忽然，“叮”——
【明晚6:00，美术馆闭馆后，来找我。】
是洪小姐发来的短信，邀请他明天傍晚美术馆结束营业后，前往美术馆与她会面。
美术馆内平日里总是显得格外静谧，鲜少有菜市场那般喧嚣热闹的场景。特别是过了六点，随着闭馆时间的到来，整个场馆更是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李明宇踏着暮色来到美术馆前，只见前台区域仅有一位工作人员值守。他上前询问，得知美术馆已闭馆，若想欣赏画作，需待明日九点之后方可入内。李明宇微微一笑，从容告知工作人员，他是受洪小姐之邀前来。工作人员闻言，与洪小姐确认后，便礼貌地指引李明宇前往洪小姐的办公室——VIp Seven。
李明宇屈指，在深色木门上敲出三声短促的“笃笃笃”。
门内立刻传来洪小姐慵懒却锋利的回应——
“请进。”
那声音像午夜展厅里唯一亮着的射灯，不高，却足够把人钉在原地一瞬。
洪小姐面带微笑，优雅地起身相迎，示意李明宇在柔软的毛巾质感懒人沙发上就座。李明宇缓缓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沙发温柔地包裹，陷入了一片舒适的宁静之中。
洪小姐轻盈地走到保险柜前，半蹲下身，手指轻巧地拨动着密码转盘。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保险柜门缓缓开启，她从中取出了两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放在了茶几上。
她轻轻打开第一个牛皮纸袋，从中抽出一叠资料，递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