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若身边的副旗官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扭曲。
“是炎旗本!是炎思衡大人!!”那十五岁的传令兵用尽力气从地上蹦起来,脏污的脸上爆发出绝境逢生的狂喜,指着那当先的银色身影,声嘶力竭地吼叫!
荀公若身体剧震,指甲深深抠进断剑的木柄!他当然认得那副铠甲!两年前帝都皇家武斗场,就是这个还只是个军校生的少年,凭一柄未开锋的训练刀,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挑十八名羽林卫顶尖高手!那份狠辣、精准与近乎野兽般的战斗本能,震惊朝野!
炎思衡怎么来了?!刘武殿下不是以“扰乱军心”为由,严令他即刻返回吴郡驻防吗?!违抗军令,私自带兵擅离防区,这是死罪!
……
半小时前,二十里外的一处矮坡阴影里。
几辆不起眼的驴车正冒着青烟。张文远看着对岸帝国军营升腾的混乱烟柱,又看看身边刚刚摘
炎思衡额角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三日前在临凌城攻坚时,被帝国军阴险的速射弩擦伤。
“大人,斥候拼死回报,”张文远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条,声音凝重,“东侧山坡,潜伏着至少三百重弩手,强弩已上弦,目标……很可能就是河湾的残军!”
炎思衡的目光冰冷如铁,越过浑浊的河面,死死锁住对岸帝国军营深处那几处最大的篝火——那是中军将旗所在。三天前,刘武“大胜”帝国军先锋,一路“追击”至此。但炎思衡在打扫战场时就发现了致命破绽:帝国军丢弃的辎重车辙印太过整齐,溃退路线也过于“顺畅”,就像是精心布置的诱饵!他力谏刘武止步,却被斥为怯战,更被严令即刻离开!
他本该走。但一种近乎本能的危险预感,像毒蛇般缠绕着他。他借口“战马需休整一日”,硬是拖了下来。若非如此……此刻的河湾,恐怕已是一片死寂的坟场!
“通知二营,把剩下的‘爆竹’全点了!往他们中军粮草堆附近扔!”炎思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甩掉刀上混合着泥浆的血水。他身后,三十个裹着厚重黑布、正嗤嗤冒烟的木桶被迅速推上驴车。
“大人!”张文远急道,看着身边仅有的八百名游骑兵,“我们只有八百人!对面的帝国可是两万人!这疑兵之计……”
“八百游骑兵,是啃不动两万头猪。”炎思衡突然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笑容,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丢给张文远,“但八百头饿疯了的狼,能吓破两万只待宰羊的胆!吃吧,临凌城最后一块桂花糕,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
油纸包沾着血和尘土。张文远接住,眼眶却猛地一热。他想起了去年的第三次齐鲁战役,陷入重围断粮三日,也是大人,把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面饼,硬塞给了他。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年轻人,似乎总能在绝境的腐土里,变出一点带着血腥味的“生机”。
此时的帝国军营,彻底炸开了锅!
“北明主力!是北明主力杀来了!!”
“天杀的!这么多骑兵!火炮!他们有火炮!!”
遮天蔽日的烟尘,震耳欲聋的“雷火弹”响(所谓的“雷火弹”,不过是炎思衡让人临时做的爆竹桶,也就听个响,没什么杀伤力,但胜在声势骇人),加上那在火海烟尘中若隐若现、如死神般的北明骑兵和浴血飞龙旗……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击垮了帝国军的神经!
他们看不见每面招展的飞龙旗后面,都绑着两匹空鞍战马,制造着千军万马的假象;他们更看不见烟尘深处,只有八百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当第一波燃烧的箭矢精准地落入帝国军堆积粮草的区域,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时,最后的理智崩断了!
炎思衡一刀劈断辕门粗大的立柱,倒塌的营帐下传来帝国将领凄厉的惨嚎。他刻意用刀背重重敲击自己染血的胸甲,发出清脆而瘆人的“铛!铛!”声,在混乱的黄昏中如同死神的丧钟:“游骑兵!给帝国的小崽子们——亮个相!!”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