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的羊皮纸急报被一只染血的泥手印糊得面目全非,墨迹在褶皱处洇开,如同狰狞的黑色蛛网,缠绕住临凌城。
炎思衡掠过大门时,带起了一阵裹挟着战场硝烟与冰冷夜露的寒风。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刘武苍白如纸、失魂落魄的面容上,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
那些在清海河尸山血海中劈砍、在亡命途中凿穿敌阵时都稳如磐石的手指,此刻因死死攥紧腰间的刀柄而指节青白凸起,微微颤抖。
“游骑兵第一师第三旅第一团旗本炎思衡,向殿下报到!”他单膝跪地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曾经将星云集、人声鼎沸的大厅,此刻凄凉得令人窒息。肃立其间的将领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骑兵第一师的副总旗、参谋长,早已化为清海河畔的枯骨;
第五师的将领们,同样在那一役中几乎全军覆没,仅余一位重伤缠身的参谋长,勉强支撑着站在角落;
皇家近卫军第一军更是惨烈,除了刘武和荀公若这两位最高统帅奇迹般生还,其余高级将领尽数陨落。
炎思衡,这个年轻的旗本,因在绝境中展现出的惊人胆魄与力挽狂澜的战功,被刘武和荀公若同时点名,得以跻身这决定十万人生死的核心会议。他铠甲上的每一道深刻刀痕和箭孔,都在烛光下无声诉说着那场地狱归来的代价。
刘武的嘴角牵起一丝虚弱的笑意,浑浊的眼底勉强泛起一丝微光:“思衡……咳……来得正好。”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划过沙盘上象征刚刚陷落的东台的木雕城楼,“帝国……还在……增兵。”他的声音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而前锋已抵东台……主力……如附骨之蛆……随时可能扑向临凌,你怎么看。”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
炎思衡还未开口,一道声音就打破了沉默。
“尽管东台已失,但我们还幸免于难。” 一名将领强打起精神,指着沙盘上临凌的标记,试图用乐观的语气打破沉重的氛围,“撤退途中,我们并未与帝国主力正面接战。临凌城高池深,储备充足,粮草足可支撑半年!末将以为,我们仍有与敌周旋、甚至一战之力!”他的话语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单薄。
然而,刘武只是略带疲倦地摇了摇头,咳嗽声撕扯着众人的神经:“我不需要安慰……咳咳……我要的是抉择!守?还是撤?”
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扶手,“我……我意欲在临凌与帝国一决胜负!但……诸位,我要听实话!肺腑之言!”
“末将愿率本部残兵,死守临凌!与城共存亡!”一个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永肃猛地跨步上前,精良的甲胄鳞片哗啦作响,仿佛要用这铿锵的誓言洗刷掉什么。
这位在清海河战役中,因恐惧而私自违背刘武死守侧翼指令、导致防线崩溃的游骑兵第一师总旗,此刻脸上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他本该被军法处严惩,甚至斩首示众。但在亡命撤退途中,他极其“幸运”地遭遇了临凌派出的接应部队,并“恰逢其时”地护住了昏迷的刘武。这份“救驾”之功,加上北明高级将领十不存一的窘境,竟让他这个临阵脱逃的总旗位置,奇迹般地暂时稳固了下来。
“哼!”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李永肃营造的悲壮氛围。炎思衡挺身而出,目光如炬,直射李永肃:“李大人说的倒是轻巧,血战到底?我们又凭什么血战到底!就凭这满城惊魂未定的残兵?还是凭李大人在清海河畔的‘赫赫战功’?!”
“你!”李永肃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佩刀“哐啷”一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烛火,“炎思衡!你胆敢污蔑上官!清海河之事……”
“李大人莫非忘了清海河畔的军令状?”炎思衡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压过了李永肃的咆哮。
他转过身,目光仿佛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李永肃脸上:“我记得,当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