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晨光。某种低频嗡鸣从海底传来,连甲板都在微微震颤,仿佛有巨兽在深渊之下磨牙。
是暗礁?耿纯的佩刀已经出鞘三寸,刀身映出他紧缩的瞳孔。
科尔翰海峡哪有暗......郑沧海的怒吼戛然而止。这位以勇猛着称的舰队长突然僵立如雕塑,他布满伤疤的右手正指向东南海面——那里诡异地隆起数道墨色水纹,十余条形似巨鲸的黑影正破浪而来!
那些怪物通体裹着沥青,船首镶嵌的生铁撞角泛着幽光,竟是杜伊夫根特制的潜船!每条木鲸腹下都悬着六对特制的铁木桨叶,旋转时搅起的漩涡竟将三丈高的浪头生生劈开。更骇人的是潜船两侧的观察孔后,隐约可见缠着水靠的士兵正用鲨鱼牙制成的目镜窥视海面。
左满舵!弓弩手准备!郑沧海的怒吼在甲板上炸响。老将的蓝色战袍早被冷汗浸透,手中令旗挥出残影,是凿船的死士!快撒下拦网!
十二艘轻帆快船应声冲出本阵,船尾拖曳的青铜网坠入海中,网上倒刺在晨光中寒芒点点。然而木鲸竟在触及渔网的刹那陡然下沉,沥青涂装的船身与海水混作一色。最前方的众志号楼船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三条木鲸从船底浮出,凿船兵像食人鱼般攀上船舷。这些水鬼腰间缠着浸油麻绳,口中衔着淬毒匕首,1米长的精铁船凿已楔入橡木龙骨。
火箭齐射!耿纯用佩刀劈断令旗,半截旗杆正插在传令兵脚边。数百支蘸满火油的箭矢如流星坠海,却只在木鲸外壳上留下点点焦痕。浓烟中突然传来杜伊夫根战鼓的闷响,每声鼓点都暗合心跳,竟有士卒握不稳弓弦,火箭歪斜着坠入海中。
贾复的假发被热浪掀起一角。他死死盯着不远处正在倾覆的平波号,那艘双层楼船的龙骨正发出垂死般的哀鸣。落水士卒的惨呼与木料断裂的脆响混成死亡交响,有断臂的弓手还在试图点燃箭矢,却被漩涡中伸出的铁钩拖入深渊。更致命的是,三艘木鲸借着浓烟掩护,青铜撞角已逼近志成号船底!
取我的战甲来!贾复突然踹翻黄铜沙盘,琉璃碎片在甲板上迸溅如星。他扯开战袍露出内衬的锁子甲,胸前睚眦兽首在火光中狰狞毕现,亲卫队跟我下水!今日就让这些杜伊夫根的水鬼见识见识......
大人不可!郑沧海横臂拦住舱门,古铜色的脸庞被火光照得狰狞。老将战袍下摆还沾着昨夜推演时的朱砂,此刻正随海风烈烈如血旗,你看东北方!
海天相接处,百余艘登陆舰船正劈浪而来。王梁的游骑兵第六师竟违抗分兵令去而复返!每艘快船船首皆架着改良后的猛火油柜,赤红的字旗在硝烟中烈烈如焚。船尾拖着的竹筏上堆满陶罐,罐口封着的蜂蜡正在烈日下融化,金黄的棕榈油顺着缝隙渗入海水。
王梁的嘶吼穿透战场。这个平日最重军纪的将领此刻甲胄尽卸,精赤的上身布满陈年箭疤。游骑兵们齐齐斩断缆绳,满载火油的陶罐顺着特制滑道坠入海中。淡金色的油花瞬间铺满海面,随着王梁的火箭离弦,整片海域轰然腾起十丈火墙!
烈焰舔舐着木鲸的沥青外壳,躲在船底的凿船兵成了滚油中的活虾。有杜伊夫根水鬼试图潜入深海,却被油膜封住口鼻,泛着血沫浮上水面。咸腥的海风裹着焦臭味灌入鼻腔,贾复望着在火海里挣扎的敌舰,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假发歪斜,露出底下斑白的发茬。
贾复!王梁的吼声裹着硝烟冲上甲板,要不是我和陈俊,你早喂了海龙王!这位悍将的战靴在桐木甲板上踏出火星,手中陌刀还在滴落沥青状的黏液,十七次推演都算不到木鲸潜船,这就是参谋处的神机妙算,这就是你所谓的完美计划?
陈俊默默擦拭着佩剑上的血渍。这位以智计闻名的游骑兵第七师总旗始终保持着令人心悸的沉默,唯有眼中闪过的精光暗示着无数未出口的谋略。
竖子怎么会知道鸿鹄之志!贾复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潮红,玄铁护腕与剑鞘相击铿然作响,今天杜伊夫根提前暴露底牌,反而省去我们扫荡的功夫!他忽然抓起海图掷向王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