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毒蛇正睁着阴冷的眼睛盯着,任何一丝偏离“兵部方略”的举动,都可能成为他构陷的口实,甚至提前惊动大金,让那张死亡之网瞬间收紧。唯有将计就计,毅然踏入这看似必死的棋局,才能于绝境之中,寻得那万中无一的翻盘生机!
“吁——!”方先觉猛地勒住战马,玄铁护腕在冰冷的缰绳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锐响,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呜咽。他抬手,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招来紧随其后的心腹大将梁子令。这位以擅长进攻、悍勇绝伦又疾如风火着称的猛将,如同一柄亟待出鞘的利刃,瞬间策马贴近。
“子令!”方先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穿透呼啸的风雪,砸在梁子令耳中。
“末将在!”梁子令抱拳应诺,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仿佛风雪也无法将其熄灭。
方先觉的目光如鹰隼般投向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茫茫雪幕和无尽的山峦,看到了鞑靼草原深处那座名为苏赫巴尔斯的军事重镇:“点齐两万轻骑!一人双马,卸去所有重甲,只着轻便皮甲! 每人只带五日干粮,水囊灌满烈酒御寒!火油罐,每人携带量加倍!星夜兼程,取道‘鬼见愁’那条只有老猎户才知道的绝壁鸟道!给我绕过去!目标——苏赫巴尔斯!”
梁子令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苏赫巴尔斯?!那不是情报中明确标注的、大金囤积重兵之地吗,还是帝国与鞑靼交界的重镇,以2万轻骑进攻核心之地吗?大帅这是要……飞蛾扑火?
“不是让你去硬碰硬,拿鸡蛋撞石头!”方先觉看穿了他瞬间的惊疑,声音带着冰碴般的冷酷与不容置疑的决断,“拿下苏赫巴尔斯后,若守军空虚则速克之,若重兵把守则虚张声势袭扰后即退!不必坚守!给我像一把烧得通红的尖刀,狠狠地捅进鞑靼的腹地软肋!烧!烧掉你视线所及范围内所有的粮仓、草料场、转运站!杀!驱散所有你能遇到的牧民和牲畜群,制造混乱恐慌!一路烧杀制造恐慌,遇小股敌军则歼之,遇大股则避其锋芒!不必恋战,最终目标——直指大金本土的门户,‘狼居胥’山口!动静给我闹得越大越好!我要你沿途留下帝国中央军的旗号!让整个鞑靼草原都陷入烽火连天的恐慌!让乾龙在盛京华丽的宫殿里,都能闻到他的领地上飘来的焦糊味!”
梁子令瞬间醍醐灌顶!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与嗜血的兴奋!这是绝地反击的奇招!是要逼乾龙那条老狗提前动手!是要在他精心编织的死亡之网尚未完全合拢、粮草不继的致命弱点彻底暴露之时,逼他仓促发动!一旦苏赫巴尔斯这个后勤枢纽和前进基地的后方起火,脆弱的粮道被威胁,甚至本土边境受到袭扰的警报传到前线,那埋伏在黑水河谷两侧、本就不甚稳固的大金军队,军心必然浮动!
“末将领命!”梁子令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猛地一抱拳,力道之大几乎震落肩甲上的积雪,“大帅放心!末将定让那鞑靼草原,变成烧烤大金粮草的熔炉!让乾龙老儿尝尝后院起火、焦头烂额的滋味!”
“记住!”方先觉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的命,比烧掉一百个、一千个草料场都重要!事不可为,立刻向塞北郡方向,往帝国边境撤退!保全自身,以待后图!明白吗?”他最后的叮嘱,字字千钧。
“末将明白!定不负大帅所托!”梁子令再无半分犹豫,猛地调转马头,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命令如同滚雷般迅速下达:“轻骑一至四标!卸甲!换马!带足火油烈酒!随我来!”
很快,一支如同脱弦银色箭矢般的轻骑部队从庞大的玄色洪流中剥离出来。沉重的铠甲被迅速卸下,堆放在辎重车上,士兵们换上轻便坚韧的皮甲,背负强弓劲弩,腰间挂满火油罐和酒囊。他们动作迅捷,沉默无声,在梁子令的带领下,如同一群融入风雪的精怪,悄无声息地拐入那条被当地人称为“鬼见愁”的、隐藏在绝壁深涧间的险峻小径,瞬间消失在漫天风雪与嶙峋山石的阴影之中。
……
黑水河谷上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