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全身,狰狞的兽首面甲将他的表情完全遮蔽,只余下两道从缝隙中透出的目光,如同万年坚冰深处燃烧的幽蓝火焰,死死钉在谷底那片正在上演疯狂杀戮的修罗场。
寒风卷起他身后墨麒麟帅旗的旗角,发出裂帛般的锐响,仿佛那旗帜上的凶兽也在为谷中的惨烈而咆哮。
护腕下,是他紧握成拳的左手,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黏稠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拳头缓缓渗出,又在刺骨的寒风中迅速变得粘腻冰凉。掌心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头仿佛被钝刀反复切割的煎熬。
他仿佛能听到那些民兵们临死前绝望的哀嚎,能看到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在屠刀下扭曲破碎。他想起了长安京朱雀门外,那些挤在人群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将儿子、丈夫托付给这支军队的母亲和妻子们。她们眼中充满着希冀与信任——他们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在“帝国支柱”的名头下安然归来——但此刻却化作了谷底汩汩流淌的血河。
每一个倒下的民兵,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方先觉的心头!
“元帅大人……”亲卫队长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侍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撕碎。他能感受到身前这尊“帝国支柱”身体深处传来的——那已经被压抑到极致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震颤。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深沉的、浸透了鲜血的悲怆与负罪感。
方先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他冰冷似铁的目光,缓缓从谷底的屠杀场移开,越过混乱血腥的战场,投向更远处高地。那里矗立着已经被风雪所模糊的、大金军主营的旗帜。
“司马错。”方先觉的声音透过狰狞的玄铁面甲缓缓传来,这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绝对的冰冷,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亲卫队长的心头,“传令。”
“末将在!”一直如同雕塑般侍立在侧后的司马错,这位以行事沉稳,稳扎稳打着称的先锋大将,猛地踏前一步,抱拳躬身。他甲胄上虽然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闪烁着同样冰冷而炽热的战意。
方先觉抬起那只刚刚掐出血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指向谷底那片正被大金士兵疯狂啃噬的“诱饵”,再猛然挥向高地后方大金主力旗帜隐约飘动的区域。动作沉稳而决绝,更带着撕裂一切的磅礴力量。
“泽载这条饿狼的牙,已经死死咬住了饵。他的主力,也已被这血腥味勾了出来。”方先觉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坚硬,不容置疑,“时机已至。”
他转向司马错,面甲下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按计而行。目标——大金中军帅旗!给我凿穿它!此战若胜,大金的机动力量将不复存在!若败……”方先觉的声音微微一顿,那瞬间的停顿,仿佛蕴含着整个帝国的重量与末路,“你我,以及这二十万帝国最后的精锐,皆无葬身之地!去吧!”
“末将——领命!”司马错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再无半分犹豫。他猛地转身,对着早已在山丘背面整装待命、同样已经被厚厚积雪覆盖着的伪装的帝国中央军最精锐的铁骑,发出了压抑已久、如同猛兽出笼般的咆哮:
“中央军——!”
“在——!!!”低沉而整齐的应和声,如同闷雷滚过山丘,瞬间压过了远方的厮杀与风雪的嘶鸣。覆盖在人和马身上的厚重积雪簌簌落下,露出
“目标——大金帅旗!”司马错的声音撕裂长空,充满了无坚不摧的决死意志,“随我——凿穿敌阵!碾碎蛮酋!杀——!!!”
“杀——!!!”
轰隆隆隆!!!
积蓄已久的雷霆终于炸响!五万最精锐的中央军玄甲重骑,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沉重的马蹄同时践踏在冻土上,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恐怖轰鸣!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覆盖在他们身上的积雪被狂暴的气流瞬间粉碎!
黑色的铁流!真正的钢铁洪流,带着粉碎一切的毁灭意志,从山丘背面狂涌而出!铁蹄翻飞,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