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感和绝望感,居然被这缕清冷的月华驱散了一些。
皇帝赐予的勋章还在胸口灼热发烫……刘芷兮代皇室敬酒的行为和话语,是否也暗示着某种他尚未看透的深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重新恢复成一片冰封的平静。他没有理会任何人试探性的搭话或含义不明的眼神,径直穿过这片无声的惊涛骇浪,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金色牢笼。
正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嗓音追了上来。
“炎将军留步!”
是侍从室一个面生的官员,脸上堆着过分谄媚的笑容,“陛下体恤晋国公劳苦功高,特命人将国公府邸重新洒扫一新!一应侍从,都从宫中精选调拨,务必使国公与将军归家,如沐圣恩,宾至如归!”他微微躬身,姿态谦卑,话语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皇权威压。
炎思衡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嗯。”
……
晋国公府。
熟悉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洞开。门轴转动的声音艰涩而悠长,仿佛这扇门也和他一样,在漫长的岁月里积满了尘封的往事与隔阂。
一股混合着新漆、熏香和冰冷石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干净,整洁,却又十分陌生。
大概有七年了吧。
他最后一次踏出这道门槛,还是懵懂少年。如今归来,已是身负赫赫战功的少将。
庭院幽深,灯火通明。路面被冲刷得光洁如镜,倒映着廊下悬挂的新制煤气灯。花木修剪得一丝不苟,但似乎再也不是儿时熟悉的家了。
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侍从,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无声地垂手侍立在回廊下、门扉边。
他们的动作标准划一,眼神空洞低垂,对这位年轻主人的归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仿佛只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恭谨与疏离——让炎思衡很是不适应。
整个府邸,就像一件刚刚被皇家工匠精心打磨过的器物,完美无瑕,却没有生气。
炎思衡独自站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前庭。夜风吹过回廊,带起檐角风铃几声清脆的呜咽,更衬得四周死寂。刘芷兮那清冷的话语和指尖的微凉触感,成了唯一能对抗这寒意的火种。
正当这莫名的烦闷,几乎要将他吞没时,前庭厚重的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了阵阵骚动。
不是内侍的脚步声。
是靴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步落下,仿佛都能踩碎了庭院里的寂静。
炎思衡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处。
沉重的府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灯光终于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
炎思衡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
炎俊熙!
阔别近十年——父亲的身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时间似乎并未在炎俊熙的脸上留下太多沟壑纵横的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鬓角已染上清晰的风霜,但这白色非但不显苍老,反而衬得他眉宇间的威严更加内敛。
他的五官深刻而刚毅,鼻梁挺直如刀削,下颌线紧绷,是军人特有的硬朗。然而那双眼睛,却又隐隐流动着睿智的光华,那是经年常年担任总督,在运筹帷幄间培育出的儒雅气度。
一身半旧的常服,洗得有些发白,腰束革带,勾勒出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形。
没有多余的佩饰,只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稳与力量感。儒雅与铁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浑然一体。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收入剑鞘中的绝世名剑,锋芒敛尽,却自有雷霆之势,令这满府精心布置的皇家恩赐在瞬间也黯然失色。
他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站在庭院中央的儿子。
那目光,平静地扫过炎思衡年轻却已刻上坚毅线条的脸庞,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