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气氛却越发诡异。
海港城看起来并无重兵把守,甚至有些萧条。
码头上,只有两艘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大型战舰静静停泊着,船上悬挂的,果然是帝国的旗帜。
一些码头工人模样的身影在懒散地走动,对这支突然从丛林地狱归来的残兵队伍,似乎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黄天林的安排,天衣无缝。
一切都像是“巧合”和“疏忽”。
张儁乂和高孝伏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疑虑,指挥着队伍迅速而警惕地靠近码头。
法孝直被搀扶着,看向那两艘船,看向这片大海,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情绪——有逃出生天的庆幸,有对薛岳手段的凛然,更有对前路未卜的深深忧虑。
“登船!快!重伤员和法先生、田先生先上!”张儁乂毫不犹豫地下令。
没有欢呼,没有迟疑。
残存的士兵们用尽最后的力气,相互搀扶着,沉默地、有序地踏上那摇晃的甲板。
那不仅仅是船,那是活下去的唯一浮木。
高孝伏持刀立在码头最后,一双凶眼死死盯着海港城的方向,防备着任何可能的袭击。直到最后一名士兵登上船,他才倒退着,最后一个跃上甲板。
缆绳被砍断。
风帆缓缓升起。
两艘满载着伤痕、死亡、秘密和微弱希望的货船,在帝国守军“姗姗来迟”的、零星的、更像是送行的箭矢中,缓缓驶离了码头,驶向了波涛万顷、吉凶难测的大海。
船尾,张儁乂和高孝伏并肩而立,望着逐渐远去的、承载了太多鲜血与牺牲的帝国海岸线,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同袍的绿色地狱,久久无言。
海风猎猎,吹动着他们破烂的战袍。
前路茫茫,海天一线。
他们离开了地狱,却驶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活着。
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带着一个昏迷的统帅,带着不灭的仇恨与火种。
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