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类!杀光这些叛徒和魔族崽子们!”一个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居鲁士将军,用剩下的手挥舞着战刀,嘶声力竭地怒吼,随即被数支叛军射来的弩箭穿透胸膛,壮烈殉国。
他的死亡甚至无法激起更多的波澜,因为下一刻,就有更多的士兵填补上他的位置,然后迅速被淹没在仿佛无穷无尽的攻击浪潮中。
科斯蒂亚和阿尔萨斯的情况同样如此。
他们的军队在漫长的防线上苦苦支撑,伤亡极其惨重。资源极度匮乏,药品、粮食、箭矢……一切都在告急。每一天,都有城镇和村庄在陷落,都有英勇的战士倒下。
南加斯庭的抵抗,悲壮而绝望。他们是在用血肉之躯,为人类文明争取着最后一点反应的时间。他们向帝国发出的求援信,字字血泪。
……
阳平关外,魔族的大营依旧沉默如深渊。
中军大帐内,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巨大的地图前。
他身着华贵的魔族贵族服饰,面容俊美近乎妖异,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理智的光芒。
他便是拓科拖,魔族的总执政官,这一切灾难的策划者。
一名魔族将领恭敬地跪伏在地:“执政官大人,我军已完成对柱州资源的初步整合,北加斯庭的仆从军也已就位。为何不让我等一鼓作气,碾碎眼前这座小小的关隘?帝国的皇帝似乎已经反应过来,正在调兵遣将……”
拓科拖轻轻抬手,止住了下属的话。他的声音温和而动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碾压?那是低等魔族才喜欢的方式。战争,是艺术。”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划过阳平关,划过广袤的帝国腹地,最终落在南方。
“梁子令的背叛,是一把好刀,但用得太急,会卷刃。帝国的底蕴犹在,蒋毅虽病弱,却非庸主。司马错、田穰苴,皆是良将。强攻阳平关,即便能下,我族儿郎也要付出不小代价。更可况,帝国之后,还有北明、大金甚至北晋这样的国度等待我们去征服!”
“我要的,不是一座堆满尸骨的关隘。”他的嘴角勾起冰冷残酷的笑意,“我要的是整个帝国,是整个大陆,从内部开始腐烂、崩溃。”
“让恐惧和猜忌,像瘟疫一样在人类中间蔓延。让资源的匮乏和绝望的等待,消磨掉他们的斗志。让那些内心阴暗的人类,在压力下自己跳出来,成为我们新的刀……比如,北边那个叫刘文的小皇帝,还有南边那个刚刚冒头的……炎思衡?他们,会做出更有趣的选择。”
他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看到了阳平关上帝国守军紧张的面容,看到了长安京深宫中蒋毅憔悴而焦虑的脸庞,也看到了更远方,那些还在观望的各方势力。
“等待。有时候,最强大的进攻,便是静默的压迫。”拓科拖的声音低柔如情人间的絮语,内容却令人胆寒,“当他们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内部出现第一道裂痕时才是真正的盛宴开始之时。”
帐内的魔族将领似懂非懂,但出于对总执政官绝对的敬畏,深深低下了头。
阳平关下,魔潮暂歇,沉默如山。但这沉默,却比任何疯狂的进攻,都更加令人窒息和恐惧。
关内关外,两个世界,都在这种诡异的对峙中,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与考验。而沦陷区的人民,则在血与火的地狱中,发出无声的哀嚎,等待着渺茫的救赎,或者……最终的毁灭。
时代的车轮,正碾压着无数血肉,向着未知而黑暗的方向,轰然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