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明月,我们走了几天了?”
“第七天了。”斛明月叹了口气,“按照庞将军的估算,我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且最难的‘鹰回崖’和‘鬼见愁’冰川还在前面。”
“损失呢?”
“……非战斗减员,已经超过一千三百人。”斛明月的声音低沉下去,“大多是失足、冻伤和实在撑不下去的。”
炎思衡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告诉军需官,阵亡弟兄的干粮,分给还能走的人。我们没有回头的资格。”
真正的噩梦,在攀登“鹰回崖”时降临。
那是一片几乎垂直的冰壁,高达数百米,连最矫健的岩羊都望而却步。
狂风在这里被压缩成致命的罡风,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像片树叶般从崖壁上吹落。
先遣队用铁钎和绳索,冒着生命危险,一点点地在冰壁上凿出踏脚点,固定绳索。
后续的士兵们就像一串串挂在悬崖上的蚂蚁,贴着冰冷的岩壁,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
不时有体力不支的士兵,或者被突来的冰崩、狂风吹落,惨叫着坠入下方的云雾深渊,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敲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高孝伏亲自带着陷阵营的精锐负责断后和掩护,他用巨大的战斧劈砍冰面,为队伍开辟更稳固的路径。他的虎口早已震裂,鲜血渗出,瞬间冻结在斧柄和冰面上,但他哼都没哼一声。
就连最熟悉山地的庞令明,看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冰壁,脸上也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他找到炎思衡,声音干涩:“大人……鹰回崖比传说中更险!我们携带的绳索可能不够!而且弟兄们的体力……”
炎思衡抬头望着那吞噬生命的绝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
“用完了所有绳索,就用腰带,用绑腿,用一切能连接的东西!”他的声音在风啸中斩钉截铁,“告诉弟兄们,爬!就是用牙齿啃,也要给我啃过这道崖!我们北晋的士兵,没有死在冻饿路上的孬种,只有战死在沙场的好汉!”
主帅的决绝,感染了所有人。
求生的本能和对胜利的渴望,压倒了生理的极限。
士兵们咬着牙,指甲剥落,手掌磨破,鲜血淋漓地冻结在绳索和冰壁上,依旧向上,再向上!
当最后一名士兵挣扎着爬过鹰回崖顶时,所有人都瘫倒在雪地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点人数,仅仅这一道天险,就又葬送了近两千名弟兄。
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休整。后面还有更诡异的“鬼见愁”冰川等着他们。
那里遍布着被新雪覆盖的冰裂缝,看似平坦,下一步却可能是万丈深渊。
庞令明和向导们几乎是趴在地上,用长矛一点点探路,标记出安全的路线。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像蜗牛,每一步都像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饥饿、寒冷、疲惫、缺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这支军队。
士兵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坚定,变得麻木,再到最后,只剩下一种机械般的执着——向前走,不能停。
炎思衡的坐骑,早在几天前就力竭倒毙,被分食殆尽。他自己也瘦削了一大圈,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发紫,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像雪原上孤独的头狼,指引着方向。
他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寒冷疲惫的夜晚,是高孝伏偷偷将自己的口粮省下塞给体力不支的士兵,是庞令明几乎不眠不休地探路规划,是斛明月用他熟悉草药的知识,尽力救治那些冻伤的士卒,是韦叔宽用他豪族首领的威望,鼓舞着那些来自西北本土的士兵……正是这些中流砥柱,和他一起,撑起了这支军队摇摇欲坠的脊梁。
第十五天,当先锋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回来,嘶哑地喊出“前面……前面是下坡!我们……我们过来了!”的时候,整个队伍陷入了死一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