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不周。凯旋集团军是国本,不可轻动。那便依陛下之意,先观察长安京之战与加斯庭战况,再行定夺。”
他微微停顿,仿佛不经意般,将话题引向了真正的目标,语气变得略带几分迟疑与凝重:“只是……陛下,除了军国大事,臣近日隐约听闻一些……关于军中动向的琐碎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托里斯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讲。在朕面前,你无需做任何避讳。”
拓科拖斟酌着词语,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臣听闻……塔克文殿下,近日与武定侯梁子令,似乎……交往过于亲密。尤其是在这总攻前夕,二殿下深夜密访梁子令军营……臣担心,年轻人锐意进取固然可嘉,但梁子令此人,毕竟是降将,其心难测。要是二殿下受其怂恿,在长安京之战中行险躁进,只怕不是神族之福,也不是陛下所愿意见到的。万一打乱了陛下的整体部署,甚至影响了征服大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托里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帐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至冰点。
拓科拖很清楚托里斯的底线在哪里。
这位奥古斯都,可以默许甚至乐见两个儿子结党营私,互相争斗,以此作为磨砺和制衡的手段。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影响他的绝对权威,不能破坏他征服大陆的全局战略!
任何可能引发的内耗,导致军事失利的行为,都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而拓科拖此次进言,从宏大的战略建议,到看似随口的“琐碎传言”,始终站在“维护大局”的制高点上。
前几次军事会议上,他驳斥塔克文的冒进,理由也是“稳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并未明显偏袒安库斯。
这使得拓科拖此刻的“提醒”,听起来更像是一位忠心臣子对皇子可能行差踏错的忧虑,而非简单的党派倾轧。
托里斯沉默了。
紫色的眼眸中,风暴在酝酿。
他欣赏塔克文的勇武和进取心,但也深知这个儿子的急躁与对权力的渴望。
梁子令……一条好用但需要时刻提防的狗。
这两人凑在一起,在总攻前夜密谋,想干什么,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朕,知道了。”良久,托里斯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拓科拖,你退下吧。你的忠心,朕记下了。”
“是,陛下。臣告退。”拓科拖深深鞠躬,嘴角在那无人看见的瞬间,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旋即恢复平静,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大帐。
目的已经达到。
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以托里斯的多疑和掌控欲,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个关键时刻,脱离他的掌控,行险弄权。
……
拓科拖离开后,托里斯独自坐在空旷的大帐内,阴影将他大半身躯笼罩,只有眼眸中偶尔闪过的紫光,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召来了身边最隐秘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久之后,两道无形的警告,分别送到了塔克文和梁子令的面前。
没有严厉的斥责,没有公开的处罚,只是来自奥古斯都身边侍卫的一句冰冷传达,内容核心高度一致:“陛下希望,所有行动都要依从总执政官大人制定的方略,任何人不得擅自妄为,影响大局。”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塔克文和梁子令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梁子令当时正在营帐内,回味着与塔克文密谋的细节,憧憬着攻破长安京、封公拜爵的未来。
当托里斯的贴身侍卫如同鬼魅般出现,留下那句警告后消失,他瞬间汗出如浆,脸色煞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陛下知道了!陛下竟然知道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