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天地的桥梁吗?它不张扬,不浮夸,却能带来无尽的信息和陪伴。而且,价格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买下了那台“红星”牌收音机。小心翼翼地用牛皮纸包好,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踏上了返乡的长途汽车。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傅嘉陵将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的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而是一颗即将为父亲黯淡生活注入光亮的火种。他想象着父亲收到礼物时的表情,是惊讶,是责怪他乱花钱,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回到池溪村时,已是傍晚。夕阳给村庄的黛瓦和袅袅炊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父亲傅水恒正坐在院里的竹椅上,就着最后的天光,修补着一件旧农具。看见儿子回来,他抬起古铜色的、布满皱纹的脸,眼里是惯常的平和与慈祥:“回来了?工作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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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爹。”傅嘉陵应着,走到父亲跟前,有些紧张地从帆布包里取出那个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方盒子。
“这是啥?”傅水恒放下手里的活计,疑惑地问。
“爹,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您买了样东西。”傅嘉陵拆开包装,那台崭新的、泛着木头和油漆清香的“红星”牌收音机,呈现在老人面前。
傅水恒明显愣住了。他看看收音机,又看看儿子,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责备的话,但目光触及儿子那充满期待和些许忐忑的眼神,终究没能说出口。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大手,有些迟疑地、轻轻地抚摸过收音机光滑的木壳,指尖在那颗红色的五角星上停留了片刻。
“这东西……很贵吧?”良久,老人才低声问,语气里没有欣喜,更多的是心疼钱。
“不贵,爹。以后您在家,就能听听新闻,听听戏,解解闷。”傅嘉陵连忙解释,并熟练地装上电池,打开开关,旋转调频旋钮。
一阵轻微的电流噪音后,一个清晰、洪亮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正在播报着当日的国内要闻。那声音瞬间充满了静谧的小院,仿佛将遥远的北京城拉到了这闽西山村的角落。
傅水恒的身体微微坐直了,他侧着头,神情专注地聆听着,那双因岁月和风霜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那条新闻播报完毕,转入戏曲节目,他才缓缓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
“嗯……声音挺清楚的。”他最终只是这样评价了一句,没有过多的夸赞,但傅嘉陵看到,父亲小心翼翼地将收音机往自己身边挪了挪,那动作,带着一种下意识的珍视。
从那天起,这台“红星”牌收音机,就成了傅水恒老先生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的位置,被郑重地摆放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下面还细心地垫了一块干净的绣花布。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父亲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先去侍弄菜园,而是打开收音机,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他会搬个小马扎,坐在堂屋门口,一边就着晨光卷着土烟,一边凝神静听。国内外大事、政策方针、建设成就……那些宏大的词汇通过电波传来,在他平静的脸上映照出细微的波澜。
上午和下午,他或许依旧扛着锄头下地,或者去帮公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收音机总会在他回家休息的间隙响起。有时是新闻重播,有时是戏曲选段,有时是天气预报。他听得极其认真,遇到重要的内容,甚至会反复调台确认。村里有些老人来找他下棋、闲聊,也渐渐习惯了他这里永远萦绕着的广播声。他会一边听着,一边和乡亲们讨论今年的收成,议论着新闻里提到的某项新政策对农村的影响。他不多言,但偶尔几句点评,往往能切中要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洞明。
傅嘉陵后来才愈发深刻地体会到,那台收音机对于父亲而言,绝不仅仅是解闷的工具。那是他精神世界的延伸,是他与那个他为之奋斗、牺牲了无数战友(包括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