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赵佶,被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也有些心动。
他近来对王伦正是信赖有加的时候,觉得此人身负异术,见识超卓,或许在军事上也能有奇谋?况且,让王伦去“宣抚”、“参谋”,既不算直接赋予兵权,又能体现自己“皇道”用人、集思广益的姿态。
若成功了,是自己慧眼识珠;若不成……那也是王伦能力有限,于自己无损。
于是,赵佶看向班列中沉默不语的王伦,温和开口道。
“王卿,众卿皆举荐于你,以为卿之才可安乱局。朕亦觉淮西之事,或需卿之慧眼,前往厘清,佐助平乱。不知卿意下如何?”
压力瞬间给到了王伦。
他心中雪亮,这哪里是举荐,分明是蔡京、童贯等人联手做的局,要把他这个“碍眼”的存在推出去,置于险地。
剿匪成功,功劳是前线将领和朝廷调度有方;一旦失败,或者无所作为,他之前积累的声望必将大跌,甚至可能被安上贻误军机的罪名。
拒绝?在皇帝兴致勃勃、众口一词“举荐”的当口,强硬拒绝不仅会触怒赵佶,更会坐实自己“徒逞口舌”、“无实干之才”的指责。
王伦心念电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与谦逊,出列躬身道:“陛下,诸位大人谬赞了。”
“臣一介书生,于军旅战阵之事,实是门外汉,岂敢妄言佐助?前番所言,不过是一些粗浅的比喻,岂能当真用于征战杀伐?”
他先是以退为进,表明自己并非军事专才,降低皇帝的期待。随即话锋一转:
“然,陛下既有差遣,臣虽才疏学浅,亦不敢惜身推诿!臣愿往淮西一行。”
就在蔡京党羽眼中露出得意之色时,王伦紧接着提出了条件:
“只是,臣恳请陛下,若派臣前往,万不可予臣任何军职或指挥之权。臣只愿以一‘观风使’或‘宣慰参谋’之名,前往前线,了解民情士气,观察贼军虚实,或将所见所闻,所思所虑,如实禀报陛下与枢密院,以供决策参考。”
“至于临阵决机,冲锋陷阵,乃将士之责,臣断不敢越俎代庖,以免干扰军务,适得其反。”
他这番表态,既接下了任务,表明了自己不畏艰险的态度,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承担军事指挥的责任,将自己定位为一个“观察员”和“信息传递者”。
同时,“了解民情士气”也与他之前“治国需知下情”的理念一脉相承。
赵佶听了,觉得有理,既用了王伦的“才智”,又避免了文武职司混淆的麻烦,欣然应允。
“准卿所奏!便授王伦‘淮西宣慰参谋’之职,即刻前往淮西军前,观风体察,随时密奏!”
“臣,领旨谢恩。”王伦深深一拜。
退朝后,蔡京一党的官员们相视而笑,认为王伦此去,必定灰头土脸,无功而返,届时自有弹劾他的理由。
然而,王伦领了“淮西宣慰参谋”的虚职,却并未立刻离京,而是借着宋徽宗给予的“随时密奏”之权,再次请求单独觐见。
延福殿内,檀香依旧,但宋徽宗赵佶眉宇间的愁绪却比往日更浓。
淮西之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王卿去而复返,可是对淮西之行已有方略?”赵佶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王伦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直视赵佶,语出惊人:
“陛下,臣近日详查淮西战报,又综合平日所见所闻,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请陛下恕臣直言——我大宋如今许多禁军、厢军,恐难当大任!”
赵佶脸色微变:“王卿何出此言?我大宋拥兵百万,岂会无人?”
“陛下,”王伦语气沉痛,开始详细剖析。
“非是无人,而是兵不堪用!其一,承平日久,京师禁军多充仪仗,疏于战阵,骤遇悍匪,未战先怯,童枢相之败,便是明证。”
“其二,吃空饷、克扣军饷之风盛行,士卒面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