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舰队残部在暴风雨与生化毒雾的双重驱赶下,如同受伤的巨兽,拖曳着浓烟与悲痛,向着东南方向蹒跚撤离。海面上,“龙王”号巨大的舰体因右舷进水而维持着令人揪心的倾斜,航速勉强维持在十节左右,仿佛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彻底吞噬。“应龙”号的情况稍好,但飞行甲板的创伤使其短期内无法恢复航空作战能力,只能作为一艘浮动的防空炮台和伤员收容所。
陈绍宽拒绝了转移到其他舰艇的建议,依旧坚守在“龙王”号那残破不堪、滴着水、弥漫着焦糊与血腥味的舰桥上。他额头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血渍与海水干涸后凝在脸上,更添几分沧桑与狠厉。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投向后方,那片被灰绿色诡雾逐渐笼罩的海域,目光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冰冷彻骨的恨意。
“统计最终损失。”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
一份沾着水渍、字迹潦草的报告被呈递上来。书记官的声音同样低沉:“初步统计,我舰队在此役中,确认战沉:航空母舰‘烛龙’号,轻巡洋舰‘宁海’、‘平海’号,驱逐舰‘长沙’、‘武昌’、‘桂林’等六艘,护卫舰四艘……‘断刃’分队全体官兵,除极少数被外围舰艇救起外,大部殉国。‘龙王’号重创,失去大部分动力和航空能力;‘应龙’号飞行甲板严重受损;其余各舰皆有不同程度损伤……人员伤亡……仍在统计,初步估计,阵亡与失踪者……超过五千人。”
五千人。
这个数字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上。菲律宾海盆一战,帝国海军苦心经营多年的精锐,几乎折损近半!尤其是航空兵和潜艇部队,损失了大量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艇员。
“敌舰损失呢?”陈绍宽继续问道,声音依旧没有波澜。
“确认击沉或重创至失去战斗力:日军疑似新型航空母舰一艘(‘鬼蝠’),日军战列巡洋舰一艘(‘金刚’级),驱逐舰至少四艘,并重创其‘扶桑’级战列舰一艘。德军试验性高速战舰一艘(‘海妖’)确认沉没。另,疑似击伤其主力战列舰‘陆奥’号。”
以惨重的代价,换来了对敌方核心新式武器的毁灭性打击,并削弱了其主力舰队。从战术交换比上看,并非完全不能接受,尤其是在敌方拥有技术优势的情况下。但这无法冲淡半分那五千条鲜活生命逝去所带来的沉重。
“我们的侦察机和潜艇,有发现敌舰队后续动向吗?”陈绍宽问。
“暴风雨和毒雾严重影响了侦察。最后的情报显示,日军主力舰队在毒雾扩散后也开始后撤,方向偏北,可能前往特鲁克或台湾方向进行休整。其战列舰编队似乎也受损不轻,没有追击的迹象。那艘重伤的‘鬼蝠’号……目前情况不明,可能被拖曳,也可能已经沉没。”
陈绍宽点了点头。敌人也付出了代价,而且那诡异的毒雾显然也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迫使他们不得不暂停行动。这给了帝国舰队极其宝贵、甚至可能是唯一的喘息之机。
“命令舰队,保持航向,目标……帝国南海永兴岛基地。沿途加强反潜和防空警戒,尤其是防备敌方潜艇的尾随偷袭。”陈绍宽下达了撤退的最终指令。永兴岛是帝国在南海深处经营多年的隐秘基地,拥有一定的维修和补给能力,且位置相对安全。
庞大的、伤痕累累的舰队开始向着西南方向缓慢而坚定地移动。海面上,救援工作仍在继续,救生艇往返于各舰之间,运送着伤员和必需的物资。军医们在不间断的摇晃和有限的条件下,与死神争夺着每一条生命。损管队员则仍在拼命堵漏、灭火、加固破损的舱壁,与不断上涨的海水进行着无声而绝望的搏斗。
陈绍宽走到舷窗边,望着窗外那些同样满身疮痍却依旧在奋战的身影,望着远处海天线上渐渐消散的暴风雨云团和那依旧隐约可见的、代表着死亡与背叛的灰绿色雾带,久久不语。
这一战,帝国海军输了场面,折了精锐,但脊梁未断,血性未冷。那艘“鬼蝠”的折翼,“海妖”的沉没,证明了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完全抵消勇气、智慧和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