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乐以辅德,而非纵欲之具也。”
曹髦仿佛没听出其中的深意,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说道:“太常卿所言甚是,甚是。只是朕近日头风发作,寝食难安,唯有听些乐曲,方能稍解一二。今日乏了,就到这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席。
在转身的瞬间,一卷束好的《春秋》从他宽大的袖袍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竹简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堂中格外清晰——那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无声的涟漪;指尖残留的触感,仿佛还握着那卷竹简的温润,余温未散。
一名内侍正要上前拾取,王肃却抢先一步,弯腰将竹简捡了起来。
他本想立刻呈还,却无意中瞥见竹简的夹缝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待皇帝走远,他回到自己的席位,不动声色地展开竹简。
里面果然夹着一张小小的纸页,上面用隽秀的隶书写着八个字:成康之治,非由乐兴。
王肃的手指微微一颤,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他低头凝视纸条,指尖摩挲着墨迹边缘,触感微凸,仿佛触摸到一段被遗忘的忠魂;纸面微糙,墨色沉厚,指腹轻抚时,竟似有脉搏跳动。
烛光下,他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喉结上下滑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胸中。
他抬起头,望向皇帝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无比——有震惊,有痛惜,更有久违的、几乎被岁月掩埋的使命感。
他将那张纸条紧紧攥在手心,凝视了良久,最终回到府中,将其投入灯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但那一夜,王肃府上几名最得力的家仆,被悄悄派了出去,任务只有一个:查访宫中,所有还能记起先帝时旧事的老宦官。
王肃的动作,没有逃过曹髦的眼睛。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立刻命李昭借着“修缮先帝旧物”的由头,暗中去联络孙礼。
在西苑那口枯井旁,李昭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交给了那个形容枯槁的老宦官。
孙礼打开一看,里面是三枚锈迹斑斑的旧制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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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不解,但当他用粗糙的手指拂去上面的锈迹,看清那残存的纹样时,浑浊的老眼瞬间涌出了泪水。
这不仅是铜钱,更是曹叡景初年间,宫中内侍专属的腰牌残片——指尖摩挲过那微凸的铭文,触感如故人低语,仿佛能听见昔日宫门开启的吱呀声,闻到旧日廊下熏香的余味,甚至指尖传来一丝铁锈的微麻,如同血脉复苏。
“陛下……陛下他……”孙礼捧着铜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声音沙哑如秋风扫叶。
李昭低声道:“陛下让咱家告诉你,留着它,就当是留个念想。待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孙礼重重地点头,将三枚铜钱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藏入了贴身的夹衣之中,紧贴心口,仿佛护住最后一缕皇权余温——那铜片贴着皮肤,微凉却沉重,像一颗未冷的心,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那冰冷的金属。
曹髦此举,并非指望一个老宦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只是要在这些被遗忘的角落里,埋下一颗又一颗“皇权未绝”的心理火种。
只待时机成熟,一阵东风,便可成燎原之势。
曹髦愈发“荒唐”的举动,终于让司马师起了疑心。
他虽轻视,却不愚蠢。
数日后,他派心腹重臣,光禄大夫蒋济入宫,美其名曰为天子“诊脉”,实则是观察帝心。
蒋济入殿时,曹髦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对着一尊空酒樽痴笑。
酒樽口沿尚残留一丝酒渍的酸腐气味,他手指不停敲击地面,发出空洞的“笃笃”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地砖的凉意顺着指骨渗入血脉,指尖微微发麻,仿佛触到了地底的寒泉。
见到蒋济,他时而指着房梁,声嘶力竭地哭喊:“先帝!先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