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走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冰冷的铁甲。
指尖传来的寒意直抵骨髓,如同十年前他在父皇灵前接过玉玺那一刻的感受。
他仰起头,望着苍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其中饱含着无尽的失望与悲凉:“先帝待司马氏如骨肉手足,倚为国之干城……朕亦视大将军为辅政长辈,敬爱有加。可这……这又是为何?为何要将这等凶器私藏于学宫之下?难道……难道连这片教化育人的净土,也要成为尔等的兵戈藏匿之所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仿佛一个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孤苦少年。
学子们闻之,无不动容,先前对宫变的种种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昨夜的刀光剑影,并非天子鲁莽冲动,而是被逼到绝境的自保之举!
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舆论的风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生了惊天逆转。
曾经被认为是“天子失德,冲撞辅臣”的宫变,此刻在百姓口中,俨然成了“奸臣谋逆,天子自保”的悲壮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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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内,荀勖正在批阅一份边郡军报,忽有小吏踉跄奔入,声音发颤:“大人!太学……太学挖出了禁军铁甲,上面还有‘司马’铭文!”
笔尖一顿,墨滴坠落,晕开如血。
他缓缓放下狼毫,目光落在案头那盏青铜灯上——昨夜宫中失火的方向,正是太学偏殿。
“妖火?”他冷笑一声,“天子仁孝,亲往修缮……好一个顺理成章。”
手指收紧,玉杯咔然碎裂。
“这不是意外,是刀,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他抬头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必须毁掉那些铁甲,哪怕只能拖延一日……”
夜幕降临,几个鬼祟的身影果然潜入了太学存放铁甲的仓籍。
他们熟练地泼洒火油,划燃了火折子。
然而,就在火焰舔舐油布的刹那,火势猛然暴涨,烈焰如兽咆哮,瞬间吞噬整座仓库。
原来沈约早已命人将部分铁甲藏于夹墙暗格之中,表面仅覆以普通油布与松脂干草。
大火烧穿木构,暴露出隐藏兵器:长矛、利剑、强弩,在月光下泛着森然寒光。
浓烟滚滚升腾,引来了巡逻禁军。
羽林中郎将李昭率队赶到,厉声喝令封锁现场,宣布:“奉旨查案,任何人不得擅动!”
更要命的是,就在火光与喧嚣惊动全城之时,城南的裴娘乐坊“恰巧”奏响了一支新谱的曲子——《哀士子》。
曲调哀婉凄切,如泣如诉,歌词却是民间谣谚改编而成:“黑土藏寒铁,夜火照奸臣;师门染血衣,谁负圣贤心?”
百姓口耳相传,孩童听罢便记,街头巷尾竞相哼唱。
一夜之间,洛阳城里,童谣取代邸报,成了传播最广的“真相”。
曹髦趁热打铁,次日便颁下诏书:“凡举发逆党私藏兵甲者,一经查实,赏上等绢帛十匹,全家免徭役三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洛阳城彻底沸腾了。
短短三日之内,百姓们“自发”地在城中各处掘地三尺,竟真的挖出了七处规模不等的藏兵点。
而这些地点,无一例外,全都位于司马氏核心党羽的宅邸附近,或是其名下的产业之内。
陈七郎被任命为“安民使”,率一队禁军巡查全城。
每到一地,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便会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匿名百姓”从角落里递上一张纸条,或是在地上画出隐秘的标记。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匿名举报人”,全都是沈约手下那些世代守护皇陵、掌握“阴役名册”与“洛阳潜道志”的“陵户”伪装的。
而举报的线索,更是沈约从司马家积年的旧账簿中一点点挖出来的——某座宅邸曾购入远超需求的精铁却无任何工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