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投的弹药,如同注入垂死躯体的强心剂,让“地狱之门”的防线在最后时刻焕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凶悍。“东方旅”的残兵们用刚刚到手的子弹和手榴弹,构筑起一道更加炽烈的死亡之墙,将德军溃兵一波又一波疯狂的冲击,死死地钉在了峡谷入口那片早已被鲜血浸透、尸骸堆积的土地上。
战斗进入了最纯粹、最残酷的消耗。每一分钟都有人倒下,每一块岩石后面都可能爆发惨烈的近距离搏杀。皮埃尔的STG44枪管打得发烫,雷诺在制高点上声嘶力竭地调动着所剩无几的炮兵和机枪火力,张三用他完好的右臂,将步枪子弹一颗颗送入试图靠近的敌军身体。林晓如同救火队员,哪里防线出现缺口,就带着预备队扑向哪里,他脸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和汗水混杂,模糊了视线。
时间,在这种炼狱般的煎熬中,被拉长又被缩短。他们忘记了白天黑夜,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守住!直到最后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当黎明的微光再次试图穿透峡谷中弥漫的硝烟与血雾时,德军溃兵的攻势,如同退潮般,骤然减弱了。并非他们放弃了,而是峡谷外传来了更加密集、更加令人绝望的炮声——盟军主力的先头部队,终于追了上来,从后方切断了这群溃兵的退路!
“我们……我们守住了……”一个靠在岩石上,腹部不断渗血的队员,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头一歪,再也没有醒来。
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彻底停止。峡谷内外,只剩下伤员痛苦的呻吟和燃烧物噼啪作响的声音。幸存的“东方旅”队员们,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倒在各自的战斗位置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胜利了。他们成功地将数倍于己的德军溃兵迟滞了超过二十四小时,为盟军的合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阻击战。
然而,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赵刚开始带着还能动弹的人清点伤亡。每报出一个名字,每确认一个牺牲的战友,队伍中的寂静就加深一分。阵亡四十一人,重伤失去战斗力的十九人,几乎人人带伤。出发时近两百人的队伍,此刻还能站立的,不足八十,而且个个带伤,弹药再次几乎耗尽。
这是“东方旅”成立以来,最惨重的一次损失。法兰西的泥泞没有击垮他们,北非的沙海没有吞噬他们,却在这条无名的峡谷里,流尽了将近一半弟兄的鲜血。
皮埃尔抱着他那挺打光了子弹的STG44,坐在一具德军尸体上,眼神空洞,他最好的搭档,在最后一次白刃战中,为了掩护他,被三把刺刀同时捅穿。雷诺的左臂被流弹击中,简单包扎后依旧无力下垂,他默默地看着峡谷入口那层层叠叠的尸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张三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着眼睛,不知是昏睡还是不愿面对这惨烈的现实。
林晓站在峡谷中段,看着眼前这一切。左脸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心中的痛楚更甚。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们信任他,跟随他,从欧洲到非洲,最终却倒在了回家之路的门槛前。
就在这时,查理的惊呼再次打破了死寂:“林!能量信号!它……它没有离开!它就在峡谷外面,距离我们不到五百米!而且……它在变化!形态变得……更凝聚了!”
林晓猛地转头,怀中的羊皮卷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带着警告和某种召唤意味的悸动!那冰寒与灼热的感觉交替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爬上旁边一块较高的岩石,举起望远镜向峡谷外望去。
晨光熹微中,只见在德军溃兵遗弃的装备和尸体之间,一团模糊的、仿佛由扭曲光线和暗影构成的、直径约数米的诡异能量体,正在缓缓旋转、凝聚!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边缘不断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臭氧和腐肉的气息。它所处的区域,连沙土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变得灰败。
那就是一直在吸收死亡气息的东西!它似乎因为峡谷内外的巨大伤亡而“饱餐”了一顿,正在向某种更危险的形态转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