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握着那五两带着特殊“味道”的碎银,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这是他那便宜三叔沈寒川从牙缝里,不,是从鞋缝里给他抠出来的生机。
他先是去集市,精打细算地采购了一番。
买了些耐储存的粟米、粗盐、一口小铁锅,以及几样最基本的木工工具和修补房顶用的茅草、木板。
回到那间四面漏风的茅屋,他花了一整天时间,叮叮当当地修缮起来。
虽说手艺比不上专业木匠,但至少把最大的几个漏洞堵上了,门轴也加固了些,晚上睡觉不必再担心被狼叼了去——虽然杭州城里大概率没狼,但野狗也挺烦人的。
解决了暂时的温饱与安居需求,陆恒开始思考以后的路,钱不经花,五两碎银一天就快见底了。
坐吃山空肯定不行,他盘点了一下自身优势。
穿越者的见识暂时用不上,前任留下的“发明遗产”更是坑爹。
唯一能拿得出手,且能快速变现的,似乎就只有自己苦练多年,甚至曾融合宋徽宗瘦金体之劲瘦、宋高宗行书之洒脱、宋仁宗飞白书之雅致,自创“陆体”的书法功底了。
这年头,读书人地位高,附庸风雅的有钱人更多。
卖字,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局。
说干就干。
他用剩下的钱,去便宜三叔的旧书店,买了最便宜的宣纸、一支寻常狼毫、一方墨锭和一个砚台。
当然打了个三折,反正旧书店一直亏本,不在乎多亏他这点东西。
又找了块相对平整的木板,用烧黑的木炭写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卖诗”。
于是,杭州城某条还算热闹的街角,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面容尚显稚嫩,但眼神沉静的年轻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支着一张简陋的小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那个“卖诗”的牌子。
他神态自若,并无一般落魄书生那种酸腐或羞赧之气。
“哟!这不是张家那个被赶出来的赘婿吗?”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几个穿着绸衫的年轻人晃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指着陆恒嘲笑道:“不在家学着绣花,怎么跑出来抛头露面了?张家连口饭都不给你吃了?”
陆恒抬眼瞥了一下,懒得理会,这种小杂鱼,搭理他们,他们反而来劲。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没过多久,又一伙人走了过来,这伙人气质明显不同些,为首的是个衣着华贵、面色倨傲的少年,身边还簇拥着几个跟班。
其中有两个格外显眼——一个圆脸胖乎乎,永远眯着眼笑;另一个则毫无特点,眼神呆愣。
陆恒脑海中搜索一番,正是张文斌和他的“哼哈二将”——王富海与李向文。
张文斌,张玉兰的长子,也就是沈寒川口中那个“芦苇荡里来的杂种”。
他今年十六,完美继承了其母的跋扈和张家的钱财,却没能继承到半点沈寒川潜在的文化基因,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混迹于一些二三流才子圈里,充当金主和跟屁虫。
“啧,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张家的‘前赘婿’啊!”
张文斌走到摊前,用折扇指着陆恒,语气充满了鄙夷,“怎么?被我们张家赶出来,活不下去了?跑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他特意在“前赘婿”和“赶出来”上加重了语气,满满的恶意。
王富海立刻跟上,眯着胖脸笑道:“文斌兄所言极是!一个赘婿,识得几个字就敢出来卖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怕是连《三字经》都认不全吧?”
他说完,自己先嘎嘎地笑了起来。
李向文愣了两秒,看看张文斌,又看看王富海,终于反应过来,高声附和道:“对对对!王兄说得对,滑天下之大稽,认不全。”
声音之大,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陆恒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文斌,眼神淡漠,竟让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