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衙门,肃静堂。
“威——武——”
水火棍敲击地面的沉闷声响,伴随着衙役低沉威严的呼喝,让本就森严的公堂更添几分压抑。
推官孙默端坐于“明镜高悬”匾额之下,他年约三十五六,面容严肃,目光锐利,一身青色官袍衬得他身形挺拔。
他甫一上任,便以精通律法,办案迅捷,且不徇私情而闻名。
堂下,跪着两名衣衫华贵却面色惨白的年轻男子,正是张文斌与张文绍。
他们身后,老周、刘老汉、王氏兄弟等苦主跪成一排,虽然身体因紧张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孙默声音冷冽:“下跪何人,所告何事,一一道来!”
老周率先磕头,声音带着哽咽和压抑多年的愤怒:“青天大老爷!小人周老实,状告张家张文斌,去年三月初七,强掳小女周小翠入府,小女不堪受辱,投井自尽!小人告到前衙,却被压下不予受理,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他说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状纸和当年试图告官留下的凭证副本,高高举起。
张文斌脸色一白,强自镇定:“胡说!分明是那周小翠自己失足落水,与我何干!你这是诬告!”
孙默并不理会他的辩驳,目光转向刘老汉。
刘老汉老泪纵横,指着自己瘸腿的儿子:“老爷,这张文绍纵马行凶,将我儿双腿踏断,至今残疾,只赔了二十两银子,连汤药费都不够啊!”
王氏兄弟也哭诉铺子被砸、弟弟被打成重伤的经过。
张文绍梗着脖子叫道:“那是他自己不长眼挡了小爷的路,赔他银子已是天大的恩情。”
孙默面无表情,仔细翻阅着苦主递上的状纸和证据,其中就有陈安派人暗中搜集的医馆记录、邻里证言等副本。
看到此处,孙默又命衙役传唤了早已安排好的几位关键证人——当年处理周小翠尸体的仵作、目睹张文绍纵马的街坊、被砸铺子时在场的顾客。
孙默审案,极其注重细节和逻辑链。
他并不急于用刑,而是通过层层盘问,寻找供词中的漏洞。
“张文斌,你说周小翠是失足落井,为何井沿并无滑跌痕迹?仵作验尸格录写明,死者脖颈有淤痕,指甲缝中有锦缎丝线,与你当日所着衣衫材质吻合,作何解释?”
“张文绍,你言道刘家子主动冲撞你的马匹,为何多位证人皆言是你于闹市纵马疾驰,不及避让?你赔付二十两银子时,可曾立下字据,言明‘此后两清,永不追究’?若有,便是你自知理亏!”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剥开张家兄弟苍白无力的辩解。
物证、人证、逻辑链在孙默的梳理下逐渐清晰闭合。
张家兄弟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平日仗着家世横行,所遇官员多半给张家面子,含糊了事。
如今面对铁面无私的孙默,又惊又怕,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尤其是在孙默突然抛出一份由陈安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副本,一看是当年被压下的原始验尸报告时,张文斌终于瘫软在地,面色如土。
“我…我…”,他语无伦次,再也无法狡辩。
张文绍见兄长如此,也慌了神,在孙默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对自己纵马伤人、打砸店铺的事实供认不讳。
“人证物证俱在,二犯亦已画押招供!”
孙默惊堂木再响,声震屋瓦,“张文斌,强掳民女,致人身死,罪证确凿!张文绍,闹市纵马,伤人致残,砸铺毁物,情节恶劣!按《大景律》……”
他毫不犹豫,当堂宣布了羁押候审、拟判流刑的初步裁决。
“不,我的儿啊!”张玉兰听到判决,眼前一黑,当场晕厥过去。
张承业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确凿的罪证和孙默的强势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