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坊的大厅内,灯火辉煌,笙歌不绝。
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盐商,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拦住了正从厢房演奏完的楚云裳。
“楚…楚大家,今日…今日你这曲子弹得好!来,陪…陪刘某喝一杯!就一杯!”
盐商喷着酒气,酒杯几乎要递到楚云裳脸上。
司琴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楚云裳身前,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坚定:“刘老板,您海量!我们姑娘从不饮酒,还请见谅,奴婢代姑娘敬您一杯如何?”
“滚开!”
盐商不耐烦地挥手,眼睛直勾勾盯着楚云裳,“我就要楚大家喝,怎么,看不起我刘某?”
楚云裳面覆寒霜,看也未看那盐商和递到面前的酒杯,只冷冷地对司琴说了一句:“我们走。”
说完,她们便径直绕过那盐商,裙裾微扬,向着云裳阁的方向走去,留下那盐商在原地气得跳脚,骂骂咧咧。
回到云裳阁,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楚云裳只感心累,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司琴跟了进来,手里又提着那个眼熟的食盒。
“姑娘。”
司琴小声禀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刚才门口小厮送来的,说是有人指名送给您,还是匿名的,是‘采芝斋’的蜜饯和玫瑰酥,都是苏州老字号的味道。”
楚云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颤,语气带着一丝起伏:“扔了,以后这种东西,不必再拿进来。”
“是…”
司琴应着,却站在原地没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姑娘,这都第几回了?每次都是您家乡的吃食或精巧玩意,那人或许是真有心…”
“有心?”
楚云裳猛地睁开眼,眼中是破碎的痛楚和嘲弄,“有心会将我母亲的遗物随手送人?有心会一边说着愧疚,一边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拿走,我不想看见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司琴不敢再劝,低声道:“是,奴婢这就去扔掉。”
她抱着食盒,转身欲走。
“放着吧。”
就在司琴快要出门时,楚云裳极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妥协。
司琴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哎,好,就放桌上。”
她将食盒轻轻放在房间角落的矮几上,悄悄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阁内重归寂静。
楚云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食盒,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
她伸手拿起枕边的音乐盒,机械地上了发条。
空灵而略带哀伤的旋律在室内回荡,她怔怔地听着,眼神空洞,透过这声音,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腮边。
这时,金嬷嬷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楚云裳这副模样,又瞥见角落里原封未动的食盒,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云裳啊!”
金嬷嬷语重心长,“你这又是何苦?嬷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男人没见过?但凡是靠一张嘴皮子哄人的,有几个靠得住?他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心里那点愧疚不安,或是还没找到更好的下家,吊着你罢了!你若是再心软,信了他的邪,将来哭都找不到地方。”
楚云裳将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助:“妈妈,你别说了,我心里乱得很…”
正说着,门外又响起司琴的声音:“姑娘,张府派人来,说大小姐请您过府一趟,新得了一罐雨前龙井,想与姑娘共品。”
楚云裳此刻心绪纷乱,本不想见人,但想到张清辞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关怀,以及她似乎总能知道些陆恒的消息。
想到此处,她不再犹豫,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淡淡道:“更衣,去张府。”
张府,听雪阁内,茶香袅袅。
张清辞亲昵地拉着楚云裳的手,让她坐下,并亲自为她斟满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