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杭州通判周崇易府邸,书房内。
陈从海、周永、钱盛三位家主齐聚于此,个个面色阴沉,如同锅底。
室内气氛压抑,与屋外呼啸的寒风相得益彰。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钱盛猛地一拍桌子,肥胖的脸气得通红,“那陆恒小儿,仗着韩明远的势,与土匪强盗何异!明火执仗地抢啊!我钱家多年积蓄,被他生生刮去一层皮。”
周永也阴恻恻地道:“还有那赵端,身为知府,不仅不制止,反而处处为其遮掩,为其保驾护航,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陈从海损失最重,更是咬牙切齿:“韩明远,陆恒,赵端,还有那张清辞,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几家往死里逼。”
端坐上首的周崇易,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听着三人的抱怨,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茶盏,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
“诸位,稍安勿躁。”
周崇易将密信在三人面前晃了晃,“看看这个。”
三人连忙传递阅览,信上的内容让他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怨愤被惊喜取代。
“京城派来的钦差就快到了。”钱盛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
“太好了,看那韩明远和陆恒还如何嚣张。”周永也激动道。
陈从海更是面露狠色:“一定要参他们一本,纵兵勒索,与民争利,祸乱地方。”
然而,周崇易却摇了摇头,泼了一盆冷水:“诸位,想动韩明远,恐怕没那么容易。”
三人一愣。
周崇易压低了声音,解释道:“韩明远是北方军中核心谋士,深得边军几位大将信任。此次筹粮,虽说手段酷烈,但终究是为了北方战事,朝廷就算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绝不会动他,寒了边军的心,我们若强行弹劾他,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骚。”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钱盛不甘道。
“自然不会。”
周崇易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韩明远动不得,但他身边的人,以及为他提供便利的人,却可以动一动。”
他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赵”字,又写了一个“张”字。
“知府赵端,假意投靠求和派,实则与主战派暗通款曲,利用职权,协助韩明远强征暴敛,扰乱杭州民生,证据确凿。”
“还有那张清辞,与赵端勾结甚深,利用张家漕运为赵端、韩明远输送物资,牟取暴利,其心可诛。”
周崇易看着三人,声音充满了诱惑:“只要扳倒了赵端,这杭州知府的位置,呵呵!”
“再顺势收拾了张家,他们留下的偌大家业,到时候,诸位今日之所失,何愁不能十倍、百倍地拿回来?甚至,这杭州城日后是谁说了算,还未可知呢!”
一番话,说得陈从海三人热血沸腾,眼中贪婪之光闪烁。
相比于被勒索的那些钱粮,掌控杭州知府之位和瓜分张家产业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周通判高明!”
周永率先反应过来,拱手道,“我等愿唯周通判马首是瞻!”
“对!都听周大人的!”钱盛和陈从海也连忙表态。
周崇易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那在这钦差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诸位还需暂且忍耐,由得那陆恒和韩明远再蹦跶几日。”
“一切,等钦差驾临,再见分晓。”
“切记,收敛锋芒,勿要节外生枝。”周崇易还是不放心叮嘱一番。
“是!”三人齐声应道。
从张府出来,陆恒浑浑噩噩,鬼使神差又来到沈寒川的旧书铺。
铺内晦暗,霉味与墨香混杂。
沈寒川正就着油灯修补旧书,见他进来,眼皮微抬,并不意外。
“来了?”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和书册,声音沙哑平淡。
陆恒没有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