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比乌斯实验室的幽蓝光线无声流淌,映照着培养舱冰冷的玻璃。凯文静立原地,沉默的目光落在舱内安睡的婴儿身上——那是他与梅的血脉。
“凯文,第一次见到你的孩子,感觉如何?”梅比乌斯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黏滑而探究的语调,蛇瞳在暗处微微发亮。
凯文没有回答,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已冻结在他冰封的内心深处。
“真是冷漠呢,”梅比乌斯轻哼一声,指尖划过培养舱的表面,“你知道这孩子未来需要承担什么吗?”
“他或许必须杀死我。”凯文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不带丝毫身为父亲的波动,只有属于战士的冷酷预判。
“哎呀,”梅比乌斯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眼底却毫无笑意,“突然就说出这么「有觉悟」的话呢。”
她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尖锐的讥讽,“我后悔了。只会说这样的话……你根本不配拥有她的孩子。”
她刻意强调了那个人,试图撬动他冰封的外壳。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凯文的回应依旧毫无波澜,仿佛那根刺来的毒针撞上了绝对零度的坚壁。
这事实,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温情。
正如“终焉”的存在本身,赋予了他成为此世“终焉之律者”的资格;他所传承的、融合了梅的基因与他自己那经过奇美拉计划改造的血脉,也同样将这潜藏的可能性与使命,深深烙印在了这新生的生命之中。
而“终焉”的权柄,在同一时空维度下,唯有一位持有者。
那力量的交接,从来都不是和平的传承,而是一场……注定只有一方能够存活下来的厮杀。
这份由理性铸造、由血脉传承的残酷“事实”,在此刻,显得比任何情感都更加真实,也更加令人绝望。
梅比乌斯的蛇瞳骤然收缩,实验室的幽光在她脸上投下危险的阴影。她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气的弧度,声音却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呀,那我也来「陈述事实」——”她的指尖隔空点了点培养舱,“我要在下一个文明的终焉律者诞生的时候,亲自骇入祂的身体,然后把你们的后代……杀个精光。”
【呵,大言不惭】
终焉的嗤笑直接在凯文脑中回荡,带着超越人类理解的漠然。
“她有这么说的底气。”凯文平静地陈述,认可了梅比乌斯在生物科学领域那足以颠覆常理的技术能力。
【她确实有能力骇入我们的身体,】终焉的声线依旧淡漠,仿佛在分析一个既定的物理现象,【但骇入之后……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冰冷的闸门,落下了所有的可能性。
终焉承认了梅比乌斯技术上的可行性,却也清晰地划出了界限——贸然触碰她的领域,就如同将自身投入她的掌控中,入侵者自身的存在形态与意志,都将成为她的玩具。
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培养舱内生命维持系统发出规律的微弱声响。
三个超越常理的存在,围绕着一个新生儿的命运,进行着这场关乎未来、冰冷而残酷的博弈。
“算了,想当一个什么样的父亲随你。”
梅比乌斯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混合着不悦与讥讽的冷笑转身离去,实验室的自动门在她身后无声滑闭,将这片空间留给了沉默的凯文、他脑中的终焉,还有眼前培养舱中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凯文,】终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超越凡俗的淡漠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细微的探究,【你真的打算,在未来某日,静待他手持利刃,贯穿你的心脏?】
凯文的目光依旧凝滞在培养舱那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舱内安详的睡颜。
他冰封般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但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
“不。”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生来便背负着手刃至亲的宿命,这对这个孩子而言,太过残忍。”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审视自己这个决定的每一个棱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