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华凝视着清茶中微微晃动的倒影,那模糊的眉眼间似乎藏着连她自己都无法读懂的迷雾。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一直与你隐居在此……”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声音轻得仿佛会惊扰亭外的流云。
“那我究竟是在何时,又为何要动用羽渡尘?”
这个疑问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空洞的记忆里漾开圈圈涟漪。
羽渡尘——若非实在无计可施,她怎会轻易动用这般耗费心神的武器?
苍玄之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就在苍玄之书心念电转,思索着该如何圆上这个漏洞时,一道身影已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庭前的薄雾,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安然落座。
“好久不见,华。”
熟悉的低沉嗓音让华微微一怔。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张冷峻的面容,眼中浮现出真实的困惑。
好久不见?
可她分明记得……凯文前两日才来过太虚山,与她一同饮过茶。
凯文凝视着眼前完好无损、只是带着些许茫然的华,冰封般的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释然。
继千劫之后,华也险些遭逢不测……幸而他及时赶到,从她那七位“好徒弟”手中将她救下。
至于那七人……他眸光微冷。她们终究是华的弟子,这笔账,暂且记下。
待华有朝一日忆起所有,是宽恕还是清算,都应交由她自己决断。
事实上,当远远地观测到华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时,狂暴的怒意瞬间吞噬了凯文的理智。
冰冷的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伤害她的那七个人——彻底碾碎。
就在毁灭的冲动即将冲破临界的那一刻,一股更冷静、更克制的力量强行介入,从他手中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是凯雯。
她操纵着他们的身体,轻柔却坚定地抱起昏迷的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片染血之地,将复仇的火焰强行压制在身后。
“为什么?!” 在意识深处,凯文几乎是咆哮着质问,那未尽的杀意仍在灼烧着他的神经。
凯雯的回应冷静得像一把冰刃,精准地剖开他狂怒的表象:
【你我都清楚,你没有资格代替华,去审判她的弟子。】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沸腾的怒火,只留下刺骨的清醒。
这份仇恨与伤痛,真正的主人是华。任何越俎代庖的“复仇”,都只不过是自我满足。
他将重伤的华带回了太虚山。指间流淌着白色的光晕,生之权能的力量如温暖的溪流般缓缓修复着她破碎的身躯。
即便身负迦楼罗的不死因子,在无外力帮助的情况下,那般沉重的创伤也足以在她的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好在,他有可以帮助她的力量。
自那时起,这座清寂的山巅便多了一位沉默的访客。
凯文会时常前来,有时只是静坐片刻,有时会与她饮一壶清茶。
他并不多言,只是确认着她安然存在于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之间。
华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战友,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微微敛起。
即便记忆尚未完全复苏,但战士的直觉却在她心底发出清晰的讯号——凯文周身的气息与往日不同,那是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弦满将崩的紧绷。
“凯文,”她轻声开口,语气温和却笃定,“你似乎很……紧张?”
石桌对面,凯文冰封般的面容上看不出波澜,但置于膝上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半分。
沉默在亭中弥漫片刻,他才抬起那双仿佛凝结着万古寒冰的蓝色眼眸。
“也许吧。”
他并未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这声低沉的应答,如同掷入深潭的石子,沉入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时光里。
苍玄之书轻盈地飞到正在品茶的华耳边,用极轻的声音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