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年 11 月 3 日—11 月 4 日)
一、信与券
11 月 3 日上午,省城药材市场窝棚区。
雨刚停,屋檐的滴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铁皮棚顶上,发出密集的“嗒嗒”声,仿佛有人在急促地敲着鼓点。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苔的腥气,混着药材特有的苦涩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邮差踩着满地的水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来,裤脚溅满了泥点。他手里拿着一封航空信,信封上的邮票被雨水洇湿了一角,但邮戳依然依稀可辨:“英国 · 伦敦 · 1990.10.12”。
陆超群正坐在窝棚里整理药材,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邮差手里的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接过信,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那纸张粗糙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温暖。信封上林知秋的字迹工整秀丽,每一笔都像刻在他心上。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一股淡淡的油墨香扑鼻而来,那是从遥远的伦敦带来的气息。
信上写着:“超群,伦敦已入冬。随信寄上 50 元外汇券,权作凉茶股份。愿你用它买一口更大的锅,熬更多的苦与甘。——知秋”
陆超群的手指轻轻划过信纸上的字迹,仿佛能触摸到林知秋写下这些字时的温度。信里夹着 5 张 10 元面额的外汇券,淡绿色的票面,印着长城和天坛的图案,水印在光线下清晰可见。他把外汇券举到灯下,纸面透出柔和的光,像一泓春水在他眼前荡漾。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轻轻亲了一下信纸,仿佛亲了一下远方的月亮。
二、黑市入口
下午四点,旧火车站后巷。
这里永远昏暗无光,铁轨锈成了暗红色,像一条条蜿蜒的巨蟒。废弃的车厢歪歪斜斜地停在那里,车窗玻璃破碎不堪,像被掏空的巨兽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偶尔有老鼠从角落里窜过,发出“吱吱”的叫声。
黑市用“手电筒三短一长”作暗号,当那束光柱扫过时,原本隐藏在角落里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向货摊。陆超群把 50 元外汇券折成四折,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外汇券在他手心里像一枚未爆的雷,让他既紧张又期待。
他知道黑市汇率 1∶1.8,50 元可换 90 元现钞,足够买两口大铁锅了。他刚亮出券,就被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围住了。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们眼睛里闪着的寒光,像三把锋利的刀片。
其中一人掏出 90 元现钞,那钞票簇新得有些过分,油墨味刺鼻。陆超群指尖轻轻一捻,纸张滑溜溜的,水印模糊得几乎看不见。他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那人,只见鸭舌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在他眼里就像看见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一样得意。
三、假钞陷阱
鸭舌帽把假钞塞进陆超群口袋,顺势扣住他手腕,手指像铁钳一样紧紧夹住,让他动弹不得。
“兄弟,钱货两清,走一趟?”鸭舌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威胁。
旁边两人亮出弹簧刀,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幽蓝的光,像两条冰冷的蛇。陆超群心里一阵慌乱,但脸上却面不改色,他强装镇定地说:“钱不对,货不卖。”
鸭舌帽冷笑一声,刀尖抵在他腰间,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哼,到了这儿还想耍赖?”鸭舌帽恶狠狠地说。
四周人群迅速散开,手电筒光柱乱晃,像一群受惊的鸟四处逃窜。陆超群慢慢后退,脚跟踩到了铁轨,冰冷的铁轨硌得他骨头生疼。他悄悄把铜秤砣从腰间解下,红绳紧紧缠在手腕上,秤砣在灯下泛出铜绿,像一枚未出鞘的剑,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四、秤砣突围
鸭舌帽挥刀砍来,陆超群侧身一闪,刀锋擦着衣角划过,带起一阵冷风,他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离自己只有毫厘之差。他来不及多想,抡起铜秤砣,朝着鸭舌帽手腕砸去,“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