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登报后的骨粉计划
1994 年 11 月 10 日,霜降后的广州被晨雾裹得发僵,《羊城晚报》分类广告栏的 “公章遗失声明” 像块褪色的创可贴,贴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陆超群用左手四根半手指捏着报纸,右手断指处的疤痕在冷风中发紫,像枚冻裂的葡萄 —— 健民草药铺被封后,公章不翼而飞,没有这枚章,不仅取不回被扣的药材,连证明自己清白都成了难题。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拘留所带出来的墙皮碎屑,还沾着当年用血画秤星的暗红痕迹,旁边是一小袋细白粉末 —— 是他自己断指磨成的骨粉,每一粒都带着细微的骨纹,混着淡淡的腥气。“没有钱,没有身份证,就用骨头当凭证。” 陆超群对着雾里的朝阳,把骨粉撒在手心,风一吹,粉末飘向朝天路 43 号的方向,像给那间封着的草药铺,送了份带血的念想。
当天下午,他绕到草药铺后门,撬开霉烂的杉木板。柜台下的地砖缝里,藏着他当年埋下的铁盒 —— 除了血竭酒残渣和旧年检表,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是阿强失踪前留的:“公章有问题,别用旧的,补新章时掺骨粉,能验指纹。” 陆超群捏着纸条,突然明白,当年公章失踪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偷走,想在章上动手脚。
二、承:刻章社的腥甜印泥
11 月 12 日,一德路 “利众刻章社” 的铜铃声在雾里发闷。独眼的卜老头正用放大镜磨一枚私章,见陆超群进来,右眼亮了亮:“又是你,上次刻秤星章,这次要刻什么?” 他早年因私刻公章坐牢,如今只接 “熟客” 的活,尤其喜欢陆超群这种 “带故事” 的客人。
陆超群把旧年检表推过去,指着上面的公章印迹:“一模一样的‘健民草药铺’章,牛角柄,红橡胶,关键是印泥。” 他打开铁盒,把骨粉和血竭酒倒进印泥盒,暗红的酒液裹着白粉末,瞬间变成带着腥甜味的糊状,像掺了血的石膏。“用这个盖印,每一下都得见骨纹。”
卜老头独眼凑近看,突然指着年检表上的公章缺口:“这‘贪’字的‘贝’缺角,不是磨损,是故意刻的,像个记号。” 陆超群心里一紧 —— 阿强的纸条没说错,旧章果然有问题。机器启动时,铜刀在橡胶上走得飞快,陆超群盯着那枚逐渐成型的新章,突然发现卜老头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和白春雷额头相似的疤痕,只是更淡,像被刻意磨过。
新章刻好后,陆超群在白纸上盖了一下 —— 朱砂底里嵌着细白骨纹,“贪” 字缺角被骨粉填成微凸的痂,像从肉里长出来的字。他刚要付钱,卜老头突然压低声音:“旧章在周老板手里,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补章容易,补罪难。”
三、转:派出所的断指证明
11 月 14 日,光塔街派出所的窗口飘着暖气,却暖不透陆超群的手。民警看着他递来的《释放通知书》,皱眉敲了敲键盘:“你弟弟陆耀祖涉嫌假酒、假币案,你们同一户籍,得补亲属关系声明,证明你没参与。”
陆超群没说话,把左手按在柜台上 —— 四根半手指张开,断指截面的紫黑色疤痕正对民警,像一枚带着血的肉章。“我断指偿债,他的事,我不沾。”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窗口的空气瞬间凝固。民警被那道伤口晃得心慌,赶紧拿出证明单,“啪” 地盖了章:“拿好,别再来了。”
走出派出所时,陆超群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他拐进一条小巷,突然转身 —— 是仇志远,手里拿着个证物袋:“林曼让我给你,旧章上的指纹检测出来了,有周大年的,还有一个没匹配上,像是北京那边的人。” 证物袋里是张照片,旧章的 “贪” 字缺角处,清晰地印着半枚指纹,边缘沾着一点铅灰,和假铜钱的成分一致。
陆超群捏紧证物袋,突然明白,周大年偷公章,是想在补章时做手脚,把假币、假药案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而卜老头的疤痕,还有那句 “周老板”,都在提醒他,刻章社也是周大年的眼线。
四、合:工商局的新旧章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