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弹钢琴,在这个以谋生为主的贫民窟里面欣赏音乐的闲情雅致,并不是这些兽人们的追求,因此只能获得一些比较廉价的工钱。
但这个雅致的消遣对于兽人们来说也是来之不易,所以没有人会拒绝在吃饭的时候聆听上这么一曲。
指尖落下的瞬间,喧闹的酒馆突然安静了半分。
不是什么华丽的乐章,只是支简单的民谣,调子像贫民窟上空的风,带着点苦涩,却又藏着韧劲。
他垂着眼帘,银灰色的尾巴安静地蜷在凳腿旁,蓬松的尾巴尖偶尔轻轻扫过地面,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侧脸投下片柔和的阴影。
有酒客扔来几枚铜板,铜板叮叮咚咚的滚落在地上。
对于其他的钢琴家来说,这样撒钱的行为无异于是在侮辱,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贫民窟,扔钱,毕竟是他们力所能及,对于眼前这个小少年最大的支持。
他弯腰捡起,指尖划过琴键最后一个音,像是在跟什么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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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这个在破酒馆里弹钢琴的缅因猫少年,就是那个让东墨城贵族闻风丧胆的怪盗梁上君。
一曲终了,他抱着琴凳旁的旧布包,准备打烊回家。路过吧台时,老板叼着烟杆含糊道:“刚才有个穿银白皮毛的客人问起你,说认识你脖子上的玉佩。”
云天舸摸了摸颈间半块玉佩,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往常更高些。
“认错人了吧。”他轻声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童音。
走出醉风楼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他抬头望了望,尾巴轻轻晃了晃,往那栋吱呀作响的二层小楼走去。
夜色里,少年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云天舸清冷的脸上,挂着一副不易察觉的悲凉。
云天舸的童年,是在贫民窟漏风的木屋里伴着饥饿度过的。
母亲是洗衣妇,父亲在矿难中断了腿,全家的生计全靠母亲搓烂的双手维持。
那时他最宝贝的,是本捡来的破旧法术入门书,书页被他翻得卷了边,每个咒语都在昏黄的油灯下默背到深夜。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别的孩子在泥地里打滚时,他在偷偷练习书中的手势,邻居家的少年炫耀刚学会的小火球时,他躲在柴房里对着枯草默念“生长咒”,哪怕指尖连点绿光都冒不出来。
九岁那年,东墨城的法师来贫民窟挑选有天赋的孩子,云天舸攥着那本破书挤在最前面。
法师的测灵石在他掌心亮了三次,每次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微光,像风中残烛。
“没有元素亲和力。”法师的声音冷得像冰,“连最低阶的引气都做不到,你是很少见的,天生无法容纳法力的身体,你一辈子,都学习不了魔法。”
周围的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他看见母亲偷偷抹泪,看见父亲捶着断腿叹息,那本被他视若珍宝的法术书,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从那天起,贫民窟的泥地里少了个背咒语的瘦小子,多了个缩在墙角沉默的影子。
他不再碰任何和法术有关的东西,却在某天夜里,发现自己能轻易爬上别人家的屋顶。
猫的敏捷在他身上异乎寻常地发达,指尖能捏住飘落的羽毛,尾巴能在狭窄的房梁上保持平衡。
第一次偷面包时,他抖得像筛糠,可当温热的麦香在舌尖散开,那点罪恶感很快被生存的本能压了下去。
他开始跟着贫民窟的老贼学技巧,怎么用指甲挑开木锁,怎么在人群中顺走钱袋,怎么用阴影遮住自己的身影。
别人练法术的时间,他在练缩骨功,能钻进只有狗洞大小的缝隙,别人凝聚元素的夜晚,他在磨指甲,让指尖比刀片还锋利。
十三岁那年,他偷了城里最大的珠宝店,用的不是法术,是三根细铁丝和整夜的耐心。
当他把换来的钱塞进母亲手里,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第一次见母亲发那么大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