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虚耀的瞳孔缩成了一个针尖,那张平日里写满倨傲的脸,此刻只剩下被恐惧啃噬后的扭曲。
死亡的阴影,如同凌伊殇脚下那道拉长的影子,化作实质的冰冷,将他彻底笼罩。
“我爹……是……是赤国吴家的族长……”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这句苍白到可笑的威胁。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也是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
凌伊殇闻言,竟是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静谧的林间扩散开,却像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吴虚耀的耳膜,刺穿他的灵魂。
“族长?”
凌伊殇歪了歪头,天青色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缓缓俯下身,冰凉的发丝垂落,几乎要蹭到吴虚耀的脸颊。
他凑到吴虚耀耳边,用一种情人低语般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残忍地说道:
“这样一来,我就更想看看……”
“当他收到你被妖兽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消息时,脸上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了。”
“不……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
凌伊殇直起身,嘴角的弧度愈发森寒。
“你不是说,在这试炼场,只有胜者和积分吗?”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那么现在,告诉我。”
“你是胜者,还是积分?”
这句话,成了压垮吴虚耀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一股温热腥臊的液体,猛地从他裤管流出,在身下的泥地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无比屈辱的痕迹。
他,赤国吴家的天之骄子,竟被一个无名之辈,活活吓尿了。
凌伊殇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厌恶,指尖微动,正欲了结这个连气味都让人作呕的废物。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封青玉急促如火烧的声音轰然炸响!
“臭小子,别玩了!你东北方三百米外,有五道气息正在高速接近!西南方也有两道!打斗的动静太大,把周围的狼都引来了!再不走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凌伊殇的眼神陡然一凛。
杀一个废物,随时都可以。
但把自己搭进去,就是天字第一号的蠢货。
更何况,青心焱还有伤在身。
电光石火间,凌伊殇已有了决断。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仍在幻觉中丑态百出的吴七三人,最后落回到面如死灰、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吴虚耀身上。
“算你运气好。”
凌伊殇轻描淡写地说着,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中,那些妖异的紫色小花瞬间枯萎,弥漫的致幻花粉也随之消散。
藤蔓上的倒刺缓缓缩回,麻痹感渐渐退去。
但那坚韧的藤条,依旧将四人捆得结结实实,任凭他们如何恢复力气,一时半会儿也绝难挣脱。
凌伊殇居高临下地看着吴虚耀,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
“记住我的名字,凌伊殇。”
“把这个名字,刻进你的骨头里,融入你的噩梦中。”
“因为下一次再见面,你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活着呼吸了。”
说完,他甚至懒得再看吴虚耀那张由恐惧、屈辱和怨毒交织成的、精彩绝伦的脸。
他转身,如一头最矫健的猎豹,冲入密林深处,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心焱哥!”
凌伊殇一边飞速穿行,一边压低声音呼喊,心中升起一丝焦急。
这片林子太大,之前为了摆脱追杀,他和青心焱被迫分散,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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