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剩下的小半盏茶,却泼了自己一身。她故作镇定地将茶盏放到小几上,用衣角慢慢擦了擦裙上的水渍,那水渍本就不多,早已经顺着衣服的纹理渗进去了,这会儿擦与不擦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
关璀放下衣袖,仿佛自己便只是一个局外人,她道:“崔先生想是认错人了。”
她如此淡漠的表现,让崔寄越发觉得愧疚,也越发地手足无措。
终归是他们欠着她的……
崔寄略平复了心情,他起身往关璀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却有在两臂的距离外停住,慢慢道:“我那日路过衡州,恰好有机会去见了贺娘子。贺娘子与我说了很多,说了她记忆里的她与你的初见,说了你初到关家时的模样,说了你的眼疾是如何治愈的,说了你的记忆是怎样慢慢丢失的……我因她的描述,一点点地拼凑出了你那时的经历,几乎便确定了你便是她。”
“我不会认错人。”崔寄斩钉截铁,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字字道,“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名字,关璀之‘璀’是从何处而来?贺娘子与我说,当初关家决定收养你的时候,怀阙先生想给你起个正式的名字,但是你告诉他,你叫‘阿璀’。纵然模样性情可以巧合,但又是什么样的巧合,能让你们的名字也一模一样?”
关璀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关家养女,但她不知道关家是否寻过自己的父母亲人,然而她也不在意,她有母亲与祖父,这么些年,关家于她而言,已经是唯一的家。她也从未想过去寻找自己的曾经,当年如何有那么重要么?她是走丢的还是被抛弃的,有那么重要么?
只是,当此刻,有人带着真相走近自己的时候,有人带着从前的身份试图打乱她如今的生活的时候,她未免还是觉得抗拒而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