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哨声,显然是幽冥教的后续人马正在迅速接近。
方才云逸尘那毁天灭地般的爆发,能量波动足以惊动方圆数十里的高手。
唐小棠强忍着浑身剧痛和左肩毒素蔓延带来的眩晕,挣扎着爬到云逸尘身边。
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脉搏也杂乱无力,身体更是烫得吓人,仿佛内部仍在燃烧。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阿蛮,阿蛮嘴角溢血,昏迷不醒,但气息相对平稳一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唐小棠。
云逸尘重伤濒死,自己战力十不存一,强敌转瞬即至……这几乎是无解的绝境。
她看了一眼手中那个尚未启动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终机关,眼中闪过一丝惨然。
或许,这就是结局了。
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之际,阿蛮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咳嗽着撑起身体,第一时间就望向云逸尘的方向,看到他那副惨状,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他……他怎么样?”阿蛮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唐小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疏离。
圣女的身份,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阿蛮读懂了唐小棠的眼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林间晃动的黑影,数量远超之前的夜枭小队。
为首一人,气息浩瀚如海,远非夜枭首领可比,正是之前在山脚草庐远远观望的那个黑袍尊者!他亲自来了!
黑袍尊者缓缓走入一片狼藉的峡谷,目光先是扫过嵌在岩壁里、气息微弱的夜枭首领,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落在了昏迷的云逸尘和相互对峙的唐小棠与阿蛮身上。
他的目光在云逸尘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探究和贪婪,最后定格在阿蛮身上,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灵魂。
“圣女,”黑袍尊者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不带丝毫感情,“玩闹,该结束了。”
阿蛮浑身一颤,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不再看唐小棠,而是直面黑袍尊者,原本总是带着娇憨或忧伤的脸上,此刻却浮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与威严。
“尊者。”
阿蛮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我可以跟你们回去。”
唐小棠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阿蛮。
黑袍尊者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这是自然。”
“但是,”阿蛮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你必须以幽冥教尊之名立下魂誓,放过他们二人,不得再以任何方式追杀、伤害! 并且,立刻给我解药,救治唐小棠的碧磷蛊毒!”
此言一出,不仅是唐小棠愣住了,连黑袍尊者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圣女,你在跟本座谈条件?”
尊者的声音冷了几分,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使命。这天命之核的载体,乃是教尊钦定的‘钥匙’,岂能放过?”
“我的身份?使命?”
阿蛮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楚和嘲讽,“是啊,我是圣女,是你们选中的‘容器’,是唤醒‘神主’的工具!
但若我执意不肯配合,甚至……自我了断,你们这盘棋,还怎么下?”
她上前一步,毫无畏惧地迎着尊者的威压,手腕一翻,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已抵在自己心口:
“尊者,你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是带一个活着的、可能合作的圣女回去,还是带一具冰冷的尸体回去,让教尊大人的千年大计功亏一篑……你自己选!”
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袍尊者死死盯着阿蛮,面具下的目光变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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