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废墟之上的短暂联盟,并未带来丝毫轻松。
李寒沙的加入,地图背面浮现的精确坐标,都像是投入迷雾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深处的不安便已悄然滋生。
尤其是李寒沙那番关于“神性深种,魔影成形”的断言,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悬在云逸尘的心头,时刻提醒着他那日益逼近的、可怖的未来。
离开蜀中,一路向西北而行,越是靠近那片传说中的无尽大漠,环境便越发恶劣。
干热的风卷着沙尘,如同粗糙的锉刀,刮过裸露的皮肤。
天地间一片昏黄,植被稀疏,水源难觅,仿佛生命在这里都成了一种奢侈。
然而,比外部环境更让唐小棠担忧的,是云逸尘的状态。
他变得异常沉默,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寂。
赶路时,他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步伐机械而精准,仿佛在丈量着通往宿命的距离。
休息时,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目盘坐,但并非在修炼,更像是在与体内某种无形的东西进行着艰苦的对抗。
他那头银发,在干燥的风沙中愈发显得刺眼。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发根处那些原本极其细微、淡金色的纹路,似乎有蔓延的趋势,颜色也加深了些许,如同某种活着的、缓慢生长的金色苔藓,正悄然侵蚀着他的头颅。
偶尔,在他闭目时,唐小棠甚至能看到他眼皮之下,有细微的金芒不受控制地流转,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非人的、冰冷的神性气息。
他体内那沉寂的天命之核,似乎也因靠近流沙海,靠近轮回剑的感应,而变得不再安分,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部涌动着越来越狂暴的能量。
那股力量与他日益精进的“逆命”剑意相互刺激、纠缠,使得他周身的气息时而如同万年玄冰般死寂,时而又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般躁动不安。
这种内在的冲突与失衡,显然在消耗着他的心神,甚至开始影响他的判断。
在一次遭遇小股沙匪袭击时,他出手的狠辣与那种近乎“抹除”般的冷酷,让唐小棠都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仿佛行走在一根极细的钢丝上,一侧是力量,一侧是失控的深渊。
李寒沙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这一日,在三人在一处风化严重的雅丹地貌背风处扎营时,他走到了正在强行压制体内躁动、脸色有些苍白的云逸尘面前。
“云施主,你体内神性躁动愈烈,长此以往,恐不等抵达流沙海,便要先被其反噬,心智迷失。”
李寒沙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云逸尘睁开眼,眼底一丝金芒迅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戒备与疲惫。
“那又如何?”他的声音沙哑,“这是我必须承受的代价。”
“代价或许不可避免,但过程或可引导。”
李寒沙凝视着他,额间那截燃烧的佛骨散发出更加温暖祥和的光芒,“若信得过贫僧,可让贫僧以佛骨之力,助你暂时镇压这股躁动,并传你一静心法门,或可让你在抵达流沙海之前,保持灵台一线清明。”
云逸尘沉默地看着李寒沙,眼神锐利,仿佛在权衡利弊。
他并不完全信任这个神秘的僧人,但他也清楚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堪忧。
若在关键时刻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这是基于现实需要的、有限度的合作。
“有劳。”他吐出两个字,重新闭上双眼,放松了部分对身体的控制,但那份属于“逆命”剑意的核心警惕,却依旧如同磐石般坚守。
李寒沙不再多言,他在云逸尘对面盘膝坐下。双手结成一个玄奥的佛印,口中开始吟诵低沉而古老的梵音。
随着梵音响起,他额间那截佛骨光芒大盛,温暖纯净的佛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着最为精纯的佛力,缓缓点向云逸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