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面前,人如蝼蚁。
那连接天地的沙暴巨墙,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而来。
狂风尖啸着,卷起亿万钧黄沙,将光线彻底隔绝,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昏黄与轰鸣。
拳头大的石块被风裹挟着四处飞射,击打在土墙、木板上,发出噼啪的爆响,更夹杂着人类临死前绝望的哀嚎和建筑坍塌的巨响。
金沙渡这座本就粗糙的边陲小镇,在自然的震怒下,脆弱得如同沙垒。
云逸尘和李寒沙在沙暴袭来的最后一刻,强行冲入了一处半嵌入地下的、废弃的土堡地窖。
地窖入口几乎被瞬间掩埋,只留下些许缝隙,沙尘如同流水般灌入,发出令人窒息的沙沙声。
地窖内一片漆黑,空气浑浊,充斥着尘土和霉变的味道。
外面是毁灭一切的咆哮,这里面是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云逸尘背靠着冰冷的土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沙尘感。
他右手紧紧握着那柄断剑,左手下意识地按在背后缚着的檀木匣上。
匣中那颗暗金心脏,在沙暴带来的天地之威与时空乱流的影响下,跳动得异常狂野,一股股冰冷而磅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冲击着他的经脉与意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不断充气、即将炸裂的皮囊,又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正在被强行重塑的矿石。
痛苦与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感交织,让他几乎要嘶吼出来。
眼底的金灰色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照出他脸上挣扎扭曲的表情。
“紧守心神!观想静心!”
李寒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沉稳。
他肩头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渗出血迹,毒素虽然被佛力暂时封住,但那诡异的破罡之毒仍在不断侵蚀,更严重的是额间佛骨的黯淡,让他调动佛力变得异常艰涩。
但他还是强撑着,口诵清心咒文,试图以佛法帮助云逸尘稳定那躁动不安的神性。
梵音低唱,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浇灭那熊熊燃烧的神性之火。
云逸尘咬紧牙关,凭借着一丝残存的意志,引导着体内狂暴的力量,与李寒沙的佛音里应外合,对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与同化感。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外界的轰鸣声渐渐减弱,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当云逸尘用断剑艰难地劈开掩埋地窖入口的厚重沙层,重新看到外界时,饶是他心性已变得冰冷坚韧,也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金沙渡……已经消失了。
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起伏的、崭新的沙丘。
所有的建筑、尸体、曾经的喧嚣与杀戮,都被那场恐怖的沙暴彻底掩埋,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迹。
天空依旧是昏黄的,风依旧在呜咽,但比起之前的毁灭之威,已显得温和了许多。
天地间,只剩下无垠的黄沙,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昏黄的天空融为一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那是诗人的浪漫想象。
而真实的大漠,是死寂,是荒芜,是能将一切生命痕迹吞噬的、永恒的沙之海洋。
“阿弥陀佛。”
李寒沙站在云逸尘身后,看着这片被重塑的天地,低诵一声佛号,眼中流露出悲悯。
那些死于沙暴的人,无论善恶,终究是生灵。
云逸尘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
宗门覆灭,师友离散,早已让他见惯了死亡与毁灭。
这大漠的残酷,不过是这残酷世道的另一种写照。他更在意的是前路。
他尝试着辨别方向,但举目四望,所有的参照物都已改变,甚至连来时的路都已被黄沙覆盖。他们彻底迷失在了这片沙海之中。
“流沙海……在哪个方向?”
云逸尘的声音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