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的余威在身后逐渐平息,只留下漫天缓缓沉降的尘霾,将本就昏黄的天空渲染得更加浑浊。
流沙海外围的死寂,与方才那毁天灭地的狂暴相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云逸尘独立于沙丘之上,轮回剑斜指地面,剑身流淌的时光长河虚影已恢复平稳,只是那灰蒙蒙的、蕴含湮灭之力的剑意余韵,依旧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
他左肩那暗金色的、被神性能量覆盖的断口,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光泽。
不再流血,不再疼痛,仿佛那本就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力量的徽记。
李寒沙盘坐在不远处,气息微弱,正竭力调息,试图稳定几乎崩溃的佛心与肉身。
他看着云逸尘那孤峭而冰冷的背影,看着那非人的左肩断口,心中百感交集,却已无力再发出任何规劝。
业即力量……这条路,已然铸成,无法回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流沙海,也非来自幽冥教,而是来自……虚空!
“叮铃——!”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带着某种撕裂感的铃响,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在这片死寂的沙海上空骤然响起!
那铃声并非悦耳,反而充满了急切、哀恸与警告的意味!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尽最后力气,疯狂地摇动着什么。
云逸尘和李寒沙同时抬头。
只见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流光,如同逆流的流星,从东南方向苗疆的方位破空而来!
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流沙海残余的紊乱力场,以一种近乎燃烧自身本源的方式,精准地朝着云逸尘所在的位置,疾射而至!
是那枚银铃!
阿蛮留下的、带有裂痕的银铃!
它怎么会自行飞来?而且是以这种跨越万水千山的方式?
不等两人细想,那银铃已飞至云逸尘面前,悬停在空中,铃身剧烈地震颤着,表面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
它不再发出声音,但一股更加清晰、更加逼真的幻象,却如同洪流般,通过某种无形的链接,强行涌入云逸尘的识海,也部分地投射到了他眼前的空气中——
景象,苗疆,万蛊血池。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池之水在疯狂地翻滚、沸腾,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蛊虫的腥甜。
池壁上那些扭曲的幽冥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将整个神殿映照得如同鬼蜮。
血池中央,那座由累累白骨垒成的祭坛之上,阿蛮被无数条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血管般的能量锁链紧紧束缚着。
她穿着那身墨绿色的苗疆盛装,但此刻华服已被血池中升腾的能量侵蚀得残破不堪。
她不再是之前幻象中那般紧闭双眼。她睁着眼!
那双曾经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自己咬破,殷红的血珠沿着下颌滴落,融入身下的血池。
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正在强行融入她身体与灵魂的可怕力量。
可以看到,一丝丝暗红色的、蕴含着无数微小蛊虫虚影的能量,正从血池中被抽出,通过那些血管锁链,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
她的皮肤之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她的眼角、嘴角,开始渗出不属于她的、暗金色的神性能量光泽——那是与幽冥尊者,与云逸尘体内同源的力量!
她在被强制转化!被强行推向“蛊母”的形态!
而在血池旁,那个身披繁复祭袍、戴着黄金面具的幽冥教大祭司,正高举着那柄骷髅木杖,口中吟诵着古老而邪异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诵,血池翻滚得更加剧烈,注入阿蛮体内的能量也更加狂暴!
阿蛮似乎到了极限,她猛地仰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