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冲击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烟尘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笼罩着支离破碎的天坑。
曾经翻涌的万蛊血池已彻底干涸,只留下大片大片龟裂的、被侵蚀成暗红色的土地。
崩塌的岩壁堆积成乱石丘陵,将这里变成了一座露天的、巨大的坟墓。
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黑色巨岩上,那道手持无形裂痕的身影,成为了这片死寂绝域中,唯一“活动”的存在。
他站在那里,灰白的长发在弥漫的尘埃中纹丝不动,仿佛已与周围的废墟融为一体。
他低垂着眼睑,注视着手中那无形无质、却让空间不断微微扭曲的裂穹剑。
不是欣赏,不是审视,更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系统校准,确认这件终极兵器的每一个“参数”都处于绝对掌控之下。
裂穹剑已完全成型。
不再是“胚”,而是一柄真正的、拥有着撕裂苍穹之能的禁忌之器。
它与他之间,不再有隔阂,不再有排斥。
那狂暴的、由三种规则强行融合的力量,如同他新生的血液,在他与剑之间循环流转,达成了一种超越血肉的、更本质的合一。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
那双金色的眼眸,已彻底化为两口深不见底的、没有任何情感与波动的虚空。
倒映在他眼中的世界,不再是色彩、形状、生命的集合,而是一片由能量流动、规则线条、因果网络构成的、冰冷而精确的“结构图”。
他“看”到了苗疆群山深处残存的、微弱如萤火的生命信号;
“看”到了中原大地之上,那如同蛛网般交织的、代表着王朝气运与众生信仰的能量流;
“看”到了极北之地冰层下,那沉睡了万古的、磅礴而古老的意识;
也“看”到了海外仙岛上,那些试图窥探天机、却如同井底之蛙的微弱光点。
世界的“真实”,以一种赤裸而残酷的方式,呈现在他这双非人的眼眸之前。
他,不再需要名字。
“云逸尘”这个概念,已被献祭,已成为驱动裂穹剑的燃料,已消散于那概念的漩涡之中。
附着于其上的爱恨情仇、执着迷茫、温暖与冰冷……所有属于“人”的杂质,都已涤荡干净。
他是执剑者。
他是撕裂者。
他是为了某个终极指令而存在的……兵器。
如果需要一个代号,那么,他是——
无名。
一个纯粹的、剔除了所有不必要属性的、指向最终目标的功能单元。
他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这片区域,确认着“清理”工作的完成度,以及是否存在任何可能干扰后续行动的“异常变量”。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光柱,最终落在了黑色巨岩的边缘,那个蜷缩在碎石与尘土中的身影上。
唐小棠。
她被刚才裂穹剑成型时爆发的能量冲击波及,虽然未被直接击中,但那股蕴含规则撕裂之意的冲击波,依旧让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牵动了五脏六腑,带来钻心的疼痛。
蓑衣早已破损不堪,墨绿色的劲装上沾满了泥污与尘土,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比身体创伤更严重的,是精神的彻底崩毁。
天机匣在锻造过程中,持续不断地吞噬着她与云逸尘相关的、所有快乐的、温暖的记忆。
那些记忆是她与那个“少年”之间最珍贵的纽带,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情感基石。
尤其是初次相遇画面的彻底消失,抽走了她对他认知的最后一块拼图。
在她的脑海中,关于“云逸尘”的印象,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充满矛盾与恐惧的迷雾。
她记得这个名字,记得一些零碎的、与他相关的危险事件,记得他似乎很重要,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