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那象征着上一次轮回终结的、扭曲尖锐的金属噪音,仿佛依旧在灵魂的甬道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侵蚀感,久久不散。
当意识再次被强行塞回那具年轻的躯壳,当草庐那熟悉的屋顶映入眼帘时,云逸尘甚至没有立刻坐起。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黑褐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上方那些纵横交错的、承载了太多“重启”记忆的茅草与椽子。
四十九次。
整整四十九次,如同推着巨石的西西弗斯,每一次倾尽全力的干预,换来的都是更加扭曲、更加惨烈、更加不可理喻的失败。
杀尊、救师、毁器、避战、寻友、甚至自毁……所有基于逻辑、基于“因果”的尝试,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冰冷的结果——此路不通。
那源于“无名”的、曾支撑他斩断世界因果的绝对理性,在这四十九次毫无意义的循环冲刷下,也已布满了裂痕。
它不是崩溃,而是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死水的停滞。
既然改变带来更坏的结果。
既然存在本身即是原罪。
既然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那声“咔哒”后的重置。
那么……
不作为呢?
一个前所未有的、简单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浮起的冰屑,出现在他近乎冻结的思维中。
如果“动”是错。
那么“不动”呢?
如果他不去干预任何事,不走出这间草庐,不踏入那既定的命运洪流,这个世界……又会如何?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绝望后的诡异平静,迅速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这不再是精心计算的干预,而是一种……消极的测试。
测试这个世界的“剧本”,是否能容忍一个关键角色的彻底“缺席”。
于是,在这第五十次轮回的起点,云逸尘选择了——不下山。
他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铺垫、暗示或干预。
他如同一个最纯粹的、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重复着“最初”那个云逸尘在惊蛰前的一切行为:
在师父的督促下练剑、读书、辨识草药,偶尔在山涧旁发呆,看着云卷云舒。
他的眼神恢复了少年人应有的“清澈”,甚至带着一丝符合年龄的、对山外世界的“好奇”与“懵懂”。
唯有在最深的夜里,当他独自面对跳跃的油灯火苗时,那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与这具躯壳格格不入的、万古寒渊般的死寂。
他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等待着那既定的“剧本”如期上演。
惊蛰日,到了。
幽冥教的袭击,如期而至。
喊杀声、兵刃交击声、邪法爆鸣声,如同记忆中那般,从山脚下传来,越来越近。
血腥气顺着山风弥漫进草庐。
师父的脸色变得凝重,他迅速起身,拿起墙角的佩剑,如同过往无数次轮回中那样,准备出门迎敌,守护这方寸之地。
然而,这一次,云逸尘没有像“最初”那样,带着紧张与愤怒要求并肩作战,也没有像后来那些干预中,试图以各种理由阻止或改变。
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师父,用一种符合“人设”的、带着些许恐惧与依赖的语气说道:
“师父,外面……外面好像很危险,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师父闻言,身形猛地一顿。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云逸尘一眼。
那目光极其复杂,有惊愕,有不解,有担忧,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察觉到了某种巨大异常的悸动。
但他没有时间深究。
外面的敌人不会等待。
“尘儿,躲好!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师父留下这句与过往轮回几乎无异的叮嘱,毅然持剑冲出了草庐。
云逸尘依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