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在被单下蜷缩了一下。
脑子里嗡嗡的,就一句话盘旋:
她真来了……可她那个眼神……不像来看人,像来杀猪。
苦肉计?
她肯定这么想……
没等他那颗脆弱的心脏和胃做出更激烈的生理反应,
门口,确切说是江小七身后——
蹭、蹭、蹭、蹭,四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鬼鬼祟祟、由低到高依次探了出来。
江晏安的小脸绷得最紧,眼神却像扫描仪,瞬间锁定床头柜上一排消毒液瓶。
江晏宸咧着嘴,小拳头攥得嘎嘣响,跃跃欲试地盯着床尾看起来挺结实的横档。
江晏歌的平板无声开机,屏幕幽幽照亮他没什么表情的小脸。
江晏晚垫着小脚,努力够着江小七的衣角,小鼻子嗅了嗅空气,皱起小眉头。
四个崽子,一个不少。
全跟来了!
季少渊瞳孔地震!
一口气岔在喉咙口,猛地咳起来,牵扯到胃部,一阵痉挛的剧痛!
他痛苦地弓了下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氧气面罩里的呼吸声成了破风箱。
江小七脸色更沉,一步跨进病房,反手“砰”一声甩上门!
巨大声响震得墙角立着的医疗设备指示灯都晃了晃。
她没看季少渊,而是把那个沉甸甸、冰凉冰凉的保温桶重重往床头柜上一墩!
咚!
消毒液瓶子被撞击力震得跳起半寸高。
“季少渊,”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季少渊耳膜上,
“装死是吧?你以为演这出吐血吐肺的戏码,我就会心软?”
季少渊疼得倒吸冷气(面罩阻碍了气流,变成了剧烈的嗬嗬声),想说话,被呛得更厉害,脸色由白转青。
“夫……”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江小七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保温桶旋盖被她单手拧开,动作凶狠得像在拧开手榴弹引信。
盖子啪嗒一声掉地上。
一股极其霸道的混合气味——
隔夜的、被大力压实又被高温焖煨过的米饭味儿,
混合着红烧肉酱汁味儿,几块酱色十足的肥肉,还有土豆块、葱花……
季少渊闻着这味道,胃里抽得更厉害,下意识就要干呕,又被剧烈咳嗽盖过。
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得像上好的宣纸。
江小七看都没看,抄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空的),另一只手抓起保温桶内胆,
油亮的汤汁(其实是红烧肉的油)混着几块实打实的肥肉、土豆块,直接往杯里倒!
她倒满一杯,反手“唰”一下,把整杯东西劈头盖脸泼到季少渊盖着的白色被子上!
热油混着软烂的土豆块和肥肉丁,瞬间在被面上染开一大片黄褐粘腻的狼藉!
“喝!不是能吗?不是铁胃吗?”
江小七把空杯子往床头柜一磕,眼神凶狠得像要把他连带被子钉穿,
“给我咽下去!再敢吐一口血出来,下次我直接带骨灰盒来!挑个最便宜的!省得死了还费钱!”
油腻粘在了被子表面。
季少渊目瞪口呆地看着胸前的“油污攻击”,呛咳奇迹般地停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荒谬、委屈和诡异的……
被关心感疯狂地冲击着他本就不甚清醒的头脑。
他夫人……给他带了……饭?
虽然是以毁灭性的方式喂食?
就在这时,病房角落的混乱瞬间引爆——
“哐当——哗啦!”
江晏安踮脚去够床头柜最里面那瓶500ml大容量消毒液,小板凳踩滑了!
整个人扑了上去!
圆滚滚的消毒液瓶子被撞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