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慈宁宫,烛火将熄未熄之际,李华倚在龙椅上,指尖轻叩扶手。殿外的爆竹声渐渐稀疏,宫人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辞岁礼仪后的残局,香案上残留的檀香与柏叶气息,萦绕在雕梁画栋之间。李华被栗嵩扶着回乾清宫休息,本想着能好好休息几天,可张恂打碎了他的幻想。
“圣上,该起身了。”张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李华睁开眼,殿外依旧是浓墨般的夜色,五更天的寒气透过窗棂缝隙钻进来,让他打了个轻颤。
“唉呀!”
宫人早已备好簇新的衮龙袍,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山龙华虫栩栩如生,领口和袖口缀着东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李华起身,任由宫人为他更衣、束发、佩戴玉带,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这衮龙袍不仅是帝王的服饰,更是皇权的象征,一丝一毫的凌乱,都是对礼制的亵渎。
穿戴停当,李华走出乾清宫,寒风迎面吹来,带着雪后的清冽。宫道两旁的宫灯早已点亮,一盏盏红灯笼沿着朱红宫墙蜿蜒延伸,像一条火龙穿梭在夜色里,将青石板路照得透亮。随行的太监、宫女们都敛声屏气,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唯有腰间的玉佩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清晰。
远远地,奉天门的方向已传来隐约的人声。李华加快了脚步,龙靴踩在覆着薄霜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奉天门广场上,锦衣卫校尉们早已肃立两侧,他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盔甲在宫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面容冷峻,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氛围。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香案已然就绪,案上供奉着昊天上帝、三清道祖的牌位,以及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诸神的画像,香炉里插着三炷高香,尚未点燃,却已透着一股庄重圣洁之意。
“圣上驾到!”随着侍卫的高声唱喏,广场上的宫人、太监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华缓步走到香案前,钦天监的官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启禀圣上,五更吉时已至,请陛下焚香祭天,辞旧迎新。”
李华颔首,接过司香太监递来的三炷高香。香是上好的海南沉香,混着柏叶与檀香,点燃后冒出袅袅青烟,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夜空中的寒气。他双手持香,举过头顶,对着牌位深深躬身三次,目光虔诚而肃穆。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渴望片刻休憩的凡人,而是大康的君主,是天下苍生寄托之所。他在心中默默祷告:愿上苍庇佑大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无战乱之苦;愿列祖列宗护佑,江山永固,基业长青。
祷告完毕,李华将高香插入香炉之中。就在香头触及香灰的刹那,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上前,抱起早已备好的纸炮,走到广场边缘点燃。“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宫夜的宁静,红色的纸屑纷飞,像漫天飞舞的红梅,象征着辞旧迎新,驱邪避秽。爆竹声震耳欲聋,却丝毫没有打乱现场的秩序,锦衣卫校尉们依旧肃立如松,宫人太监们也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唯有那漫天的纸屑,为这庄重的仪式添了几分喜庆。
爆竹声渐歇,李华转身,目光落在香案旁的一根桃木长杠上——那是“叠千金”仪式的器物。按照大康宫廷旧制,正月初一焚香放炮之后,天子需亲自参与“叠千金”,寓意新年吉祥如意,富贵绵长。张恂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桃木杠递到李华手中。这木杠通体光滑,是用百年桃木精心打磨而成,带着淡淡的木清香。李华手持木杠,轻轻一抛,木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恭祝圣上千金落地,福寿绵长!”广场上的众人再次跪拜,高呼万岁。李华弯腰拾起木杠,又抛了三次,每次落地的声响都沉稳有力。他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抛掷,不仅是礼仪的一部分,更是向天下传递吉祥的信号——帝王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国运民生,即便是这样的小事,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跌千金”仪式完毕,奉天门内的鼓乐声缓缓响起。李华整理了一下衮龙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