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二月历是从未有过的尝试,像片没人踏过的荒原,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荆棘还是坦途。
“我请诸位看一场实证。”帝俊的声音压过了议论,他将龟甲摆在石案中央,月光从山洞顶部的缝隙漏下,恰好照亮甲上的日月轨迹,“今日是冬至,太阳行至最南,日影最长。从今日起,我们观测月亮的十二次圆缺,等它走完最后一次盈亏,再看太阳是否回到今日的位置。若相合,便依十二月历;若不合,我愿受族规处置。”
苍梧首领盯着龟甲上的纹路,良久才哼了一声:“好!就依你!若到时候太阳没回原位,休怪老夫按族规办你!”
观测开始了。帝俊在昆仑山下筑起观星台,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刻着精准的刻度。他让巫祝们轮流值守,每日记录月相:初一是细如眉的新月,巫祝便在兽骨上刻道弯钩;初七是明亮的上弦月,便刻半轮圆弧;十五是圆满的望月,便刻个完整的圆。同时,他们还要记录草木的变化:何日柳芽抽绿,何日桃花绽放,何日蝉鸣初起,何日雁阵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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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人们半信半疑。有人觉得帝俊是在胡闹,私下里仍按十日历耕种;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既按老规矩播种,又偷偷记下巫祝公布的月相;也有年轻些的族人,被帝俊描述的新历法吸引,每日跑到观星台看巫祝刻骨,嘴里念叨着“今日是上弦月,该给菜田浇水了”。
常羲依旧在月渊边为月亮女童沐浴。她用月泉水擦拭女童们的银发,动作轻柔得像抚摸初生的嫩芽。十二个女童轮流巡行夜空,最小的那个总在新月时偷偷溜回月渊,把观星台的趣事告诉常羲:“今日有个老农耕田,嘴里骂着十二月历,却按我们的圆缺播了种呢。”常羲听了,便笑着往女童发间簪朵月渊的银花。
变故发生在第七个月。那年夏天来得格外早,赤地千里,河流断流,连昆仑山上的积雪都化得比往年快。有部落开始恐慌,认为是改历法触怒了上天。共工氏首领趁机煽动:“看看!这就是改历法的报应!太阳被惹恼了,才不降雨水!”他带着族人冲进观星台,要砸毁记录月相的兽骨。
“住手!”帝俊赶到时,共工氏的族人正举着石斧要劈向兽骨堆。他一把推开石斧,手背被划出道血口,血珠滴在兽骨上,与上面的刻痕融在一起。“旱灾是天道循环,与历法何干?”他指着干涸的河床,“十年前也有过大旱,那时用的是十日历,难道也是历法的错?”
共工氏首领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仍梗着脖子:“那你说,这旱情如何解?”
“寻水源,挖沟渠,引水灌田。”帝俊的声音沉稳有力,“与其怨天尤人,不如顺应天时。按月相记录,再过一月便是雨季,我们此刻挖好沟渠,雨季一来,便能储水防旱。”
他亲自带着族人寻找水源,踏遍了附近的山谷。脚磨破了,就用麻布裹着继续走;口干了,就用舌尖舔舔草叶上的晨露。年轻的族人跟着他,年长的也被他的执着打动,渐渐加入进来。当他们在山谷深处找到一处泉眼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那声音惊得山鸟成群飞起,在天空中排出“人”字——仿佛连飞鸟都在为他们祝福。
时间在月相的盈亏中悄然流淌。第九个月,雁阵南飞时,巫祝发现兽骨上的月相刻痕已排到第十道;第十一个月,雪落荒原时,孩童们数着兽骨上的刻痕,发现只剩最后一道;到第十二个月的最后一天,观星台的巫祝突然发出惊呼:“月亮!月亮又成眉形了!”
所有人都涌到观星台,连最固执的苍梧首领也拄着石杖来了。他们望着天空中纤细如眉的新月,又看向观星台中央的日晷——那根投下的日影,与半年前冬至那天的日影,分毫不差!太阳,真的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再数天数!”有人大喊。负责计数的巫祝捧着堆积如山的兽骨,逐片清点,手指因激动而颤抖:“三百六十……三百六十五天!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六十五天!”
人群瞬间沸腾了!年轻的族人抛起兽骨,骨片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年长的首领们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