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今年二十八岁,曾经也怀揣着创业梦想,如今却只剩下一屁股烂债和一辆破旧的货拉拉面包车。
梦想被现实碾得粉碎,连同他曾经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一起抛进了臭水沟,他白天开车跑外卖,晚上有空闲就给别人拉货。
傍晚,天色擦灰,手机提示音尖锐地响起。一个高价单,地址是市医科大学法医楼。
赵霆眼皮一跳,这地方发出的单子,点开详情,他呼吸一窒,运输物品栏,赫然写着:遗体一具。
备注信息更长一些:运送逝者回四百公里外老家安葬,家属车辆跟随,油费、路费全包,另付辛苦费五千元现金。
五千块!
赵霆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足以让他撑过下个月的还款日,甚至还能吃上几顿像样的饭菜。
他几乎能想象到其他司机看到这单子时嫌弃又畏惧的表情,但他只是咧嘴苦笑一下,随即按下了接单键。
他现在自己就是个穷鬼,世间还有什么鬼能比穷更可怕?
第二天下午,车停在法医楼后门,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寒意。逝者的父母是一对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岁的夫妇,眼神空洞,悲痛已经将他们彻底掏空。他们身边还跟着几个神情悲戚的亲戚。当那个长长的、裹着白色裹尸袋的担架被工作人员推出来时,赵霆的心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师傅,麻烦您了。”中年男人,也就是逝者的父亲,声音沙哑得厉害,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五千,说好的,路上请务必平稳些。”
赵霆愣了一下,接过沉甸甸的信封,指尖感受到钞票的质感,那点不适瞬间被冲散。
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帮着工作人员将遗体小心地抬进面包车后排。
裹尸袋很沉,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僵硬的冰凉。他无意间瞥见裹尸袋标签上的名字:苏晓晓,女,二十一岁。旁边还有一小行备注:头骨破裂,五脏六腑出血导致死亡。
他杀?赵霆咽了咽唾沫,按了安突突跳过不停的眼皮,关上了后排车门。
“师傅,我们在后面跟着您。”死者父亲指了指旁边一辆黑色轿车。
赵霆点点头,发动了车子,车子驶出市区,汇入高速公路的车流,夜幕彻底降临,两旁的树木和山峦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狰狞的轮廓。为了省电,赵霆只开了仪表盘的灯,车内大部分空间陷在昏暗里。
起初一切正常,他甚至打开了收音机,试图用嘈杂的音乐驱散独自运尸的诡异感。但渐渐地,他感觉不对劲。
冷。
一种透骨的寒意,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逐渐充斥了整个车厢。这不是夜间的凉风,空调他早就关了。
这是一种阴湿的、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接冻结骨髓的寒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车窗升起,但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
“咚……咚……咚……”
轻微却清晰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赵霆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方向盘差点脱手。他猛地看向车内后视镜,后排座椅上,那个白色的裹尸袋静静躺着,纹丝不动。
是幻觉?路上颠簸?
他强迫自己冷静,或许是绑带松了,尸体随着晃动碰到了车厢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声音,专注看路。
然而,那“咚咚”声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有节奏,更急切。
像是指关节在轻轻叩击着什么。
紧接着,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模糊,清晰地在他身后响起,仿佛就在他耳畔:
“师傅,我晕车,好难受,可以坐前面来吗?”
声音空灵,带着回音,绝不属于活人!
赵霆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死死盯着后视镜,那裹尸袋依旧原样躺着,拉链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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